乱石槎牙泻怒涛,满船性命等鸿毛。
莫夸好手翻成误,寄语舟人稳着篙。
上滩如上天,下滩如入渊。
逆流轑登阪,顺流箭脱弦。
船头俯啄骇,欲没却值槛。
泉觱沸推船,直出群峰巅。
群峰两岸腾万马,骖騿左右相后先。
不知轻舟随涡旋转不得住,翻疑袖有秦皇鞭。
回波乘间忽一驶,但觉众山倒走纷联翩。
风帆篙橹弃不用,惟恃船头一人指总持挺名长年。
人生失足在快意,况乃四旁锐石相磨镌。
垂堂之诫古所凛,宗壳豪语非万全。
螺女江头幸出险,喜见船人酌酒企脚皆高眠。
湘南三月湘水生,驰波跳沫空江鸣。
溪神试我老胆勇,夜召风雨故惊悚。
岩垂壑沸豪秋湍,地机腾激晴雷汹。
船头半没船尾高,人与伏鳞共飞踊。
溅衣及屦自安坐,一木摆拨群力捧。
篙工脱险乃大笑,窃臆使君得毋恐。
岂知倔强性所成,莫以危疑震衰冗。
惯看世熊等鸱吓,嫉邪未敢悔前踵。
绿潭箭下平如席,搜奇早已诗肩耸。
闽滩三百六,一滩一变态。
或曲如蛇盘,或激如鼎沸。
奋张如马鬣,起伏似龙背。
两岸山回旋,中流石破碎。
想当疏凿初,会逢禹力惫。
篙师工避就,仓卒施狡狯。
不闻人语喧,指挥惟用臂。
一泻落云端,飞鸟难争快。
开眸辨天地,已出风涛外。
惊魂尚摇摇,前滩复相对。
有时稍不戒,逝触怒石败。
嗟哉游子颜,那得不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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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儿行文学苏黄,暗潮无声走茫茫。
小儿分题拟甫白,手抉蟆颐取冰魄。
自成机杼谁如君,悲歌乃有可怜色。
晓来春归荠叶新,青女摧之良不仁。
那知妙龄气如许,一睨辟易惊千人。
我亦归为村衰翁,接花成条欹屋红。
跣行肯追蹀躞步,杯饮不羡琉璃锺。
相逢他事不发语,醉面彻日承溪风。
君不见丰碑模糊立岘首。
又不见繐帷虚斟百眉侑。
何如吾侪见在身,有口犹堪著醇酎。
陶陶兀兀未全非,赫赫炎炎岂长有。
砚峰绝顶抚孤松,伊谁及此苍髯寿。
团团鼓枕样新传,竹簟绳床得饱眠。
耳界若闻声外意,不须挝击也铿然。
宵寒卧增裯,昼寒起增衣。
何如负暄乐,高堂日晖晖。
引光扉尽辟,追影榻屡移。
妙趣久乃酣,瞑目潜自知。
初如拥红炉,冻粟消顽肌。
渐如饮醇醪,暖力中融怡。
欠神百骸舒,爬搔随意为。
稍回骄佚气,顿改酸寒姿。
薰然沐慈仁,天恩岂余私。
愿披横空云,四海同熙熙。
矫首望扶桑,倾心效园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