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长嫌岁月侵,病眸兼怕酒杯深。
南屏老宿闲相过,东阁郎君懒重寻。
试碾露芽烹白雪,休拈霜蕊嚼黄金。
扁舟又截平湖去,欲访孤山支道林。
湖上青山翠作堆,葱葱郁郁气佳哉。
笙歌丛里抽身出,云水光中洗眼来。
白足赤髭迎我笑,拒霜黄菊为谁开。
明年桑苎煎茶处,忆著衰翁首重回。
皎然有《九日与陆羽煎茶》诗,羽自号桑苎翁。
馀来年九日去此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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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疮老马不任鞿,犹向君王得敝帷。
桑下岂无三宿恋,樽前聊与一身归。
长腰尚载撑肠米,阔领先裁盖瘿衣。
投老江湖终不失,来时莫遣故人非。
晚照馀乔木,前村起夕烟。
棋声虚阁上,酒味早霜前。
远谪何须恨,来游不偶然。
风光类吾土,乃是蜀江边。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
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
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
且其意不在书。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
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
虽有贲、育,无所复施。
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
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
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
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
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
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
遂舍之。
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
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
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
何则?
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
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
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
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
呜呼!
此其所以为子房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