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德弥薄。
惟后用肉刑。
太苍令有罪。
就递长安城。
自恨身无子。
困急独茕茕。
小女痛父言。
死者不可生。
上书诣阙下。
思古歌鸡鸣。
忧心摧折裂。
晨风扬激声。
圣汉孝文帝。
恻然感至情。
百男何愦愦。
不如一缇萦。
三王德弥薄。
惟后用肉刑。
太苍令有罪。
就递长安城。
自恨身无子。
困急独茕茕。
小女痛父言。
死者不可生。
上书诣阙下。
思古歌鸡鸣。
忧心摧折裂。
晨风扬激声。
圣汉孝文帝。
恻然感至情。
百男何愦愦。
不如一缇萦。
为臣惟命敢辞难,脱遇艰难亦自安。
试看子卿持节处,雪花如席不知寒。
奸雄盗窃幸倾危,只道冥冥便可欺。
想得民心思汉日,正当杨子剧秦时。
珠易佳人胜阿娇,香尘微步独怜腰。
危楼花落繁华尽,总付春风舞柳条。
五都矜财雄,三川养声利。
百金不市死,明经有高位。
京城十二衢,飞甍各鳞次。
仕子彯华缨,游客竦轻辔。
明星晨未晞,轩盖已云至。
宾御纷飒沓,鞍马光照地。
寒暑在一时,繁华及春媚。
君平独寂寞,身世两相弃。
背景
这首诗作于太始二年(466年),宋孝武帝刘骏死后,世人矜财货、重名利,与坚守寂寞、与世相弃的君平形成强烈的对比,益发显示了世风的奢华、腐朽。作者为了表达对于官僚贵族的强烈憎恶,以及自身对耿直高洁品格的坚守,于是创作了这首诗。
译文
五大都市,自夸财富雄厚,三川一带,热衷于名利追逐。
有钱的富豪,可以不受法律的制裁,明经的士人,能够得到高官厚禄。
京城里,大路四通八达,高耸韵屋脊,像鱼鳞一样密布。
做官的,华美的帽缨随风飘动,闲游的,骑着快马在城中漫步。
凌晨时分,天上依旧繁星闪烁,官宦们的车驾,已如风云般涌入。
宾客与仆从,随之纷至沓来,黑乎乎的土地上映照着鞍马的光芒闪闪。
寒来暑往,似乎只是一瞬,百花纷纷争艳,只趁春光明媚之时。
唯独严君平,甘于寂寞不慕荣利,俗世不用他,他也不求入仕。
注释
五都:西汉时以洛阳、邯郸、临淄、宛、成都为五都。矜:自夸。三川:秦郡名,治荥阳(今河南省荥阳县西南),其地有河、洛、伊三水,所以称三川。养声利:追求名利。
不市死:不死于市中。
衢:大道。飞甍:高耸的屋脊。鳞次:像鱼鳞一样密布。
彯:长带摆动的样子。竦:执。轻辔:是指善跑的马。辔,辔头,御马索。
轩盖:带篷盖的车,达官贵人所乘。云至:云涌而来,极言其多。
宾御:宾客和侍者。飒沓:众多的样子。
一时:一时间,刹时。
君平:汉代蜀人严遵,字君平。他在成都以占卜为生,每日得百钱则闭门下帘读《老子》,一生不求仕进。
赏析
“”诗人起笔便尖锐地指出,五都的人以财产雄厚而自尊自大,三川的人好追逐名利。诗人谴责的,不仅仅是五都和三川的人,他谴责的还有高门世族和达官贵人。接下来,这种谴责进一步深入:“”在门阀制度盛行的时代,无疑给他造成沉重的压抑之感。使得自己的抱负无法实现,因而内心充满了孤独与苦闷。
下面八句,对于靠明经而出仕、怀巨金而来游的仕子游客的生活,进行了细致的描写:“”大意是:京城里大路四通八达,高屋似鱼鳞一般密布。做官的帽子上摆动着华美的长缨,游者骑着快马来到京城。在明星未稀的清早,官宦们的车子已云涌而至,色彩斑斓,光照大地。诗人抓住这些具有典型性质的场面,用夸张铺陈的手法,极尽渲染描绘之能事,显示了京城的繁华奢靡和游乐之风的盛行。
紧接着,诗的笔锋一转:“”寒暑的变化快,因此,如今的繁华兴盛、春光明媚也只是暂时的,散热曲折地透露出寄希望于未来的心绪。
“”唯有严君平不慕荣利,弃绝世俗,甘于寂寞。世不用他,他亦不去求仕进。在成都卖卜为生,每日得百钱则闭门下帘读《老子》,一生不求功名。诗人赞扬贫贱不移的严君平,又不乏自身的身世感慨,借此表达了对仕途不介于心的高旷胸怀和豁达的精神。
这首诗在艺术上是高明的。首先,诗的语言华美而生动。诗中运用“飞甍”、“华缨”、“轻辔”等偏正词组形容达官贵人们的房屋、服饰、马匹,形象鲜明地显露出它们的奢华,用“鳞次”来描绘高屋密布,用“云至”来形容官宦们的车子纷纷而来,其多如云。准确的语言、生动的比喻,使诗句显示出华贵的色彩,将统治阶级醉死梦生的生活暴露无遗。
其次,构思超越凡俗,详略描写恰到好处。诗的大部分极力铺叙渲染京城的豪华与奢侈,只用最后二句写君平的生活,便足以衬托出君平的的寂寞。矜财逐利和安贫乐道的鲜明对照,产生强烈的艺术效果。
大德始无颇,中智是所是。
居然已不一,况乃务相诡。
小道致泥难,巧言因萋毁。
穰侯或见迟,苏生得阴揣。
轻既长沙傅,重亦边郡徙。
势倾不幸然,迹在胡宁尔。
沧溟所为大,江汉日来委。
沣水虽复清,鱼鳖岂游此。
贤哉有小白,仇中有管氏。
若人不世生,悠悠多如彼。
高洁非养正,盛名亦险艰。
伟哉谢安石,携妓入东山。
云岩响金奏,空水滟朱颜。
兰露滋香泽,松风鸣珮环。
歌声入空尽,舞影到池闲。
杳眇同天上,繁华非代间。
卷舒混名迹,纵诞无忧患。
何必苏门子,冥然闭清关。
蠹简遗编试一寻,寂寥前事似如今。
徐陵笔砚珊瑚架,赵胜宾朋玳瑁簪。
未必片言资国计,只应邪说动人心。
九原郝泚何由起,虚误西蕃八尺金。
田氏门下客,冯公众中贱。
一朝市义还,百代名独擅。
始知下客不可轻,能使主人功业成。
借问高车与珠履,何如卑贱一书生。
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
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分类: 怀古
戎昱: 怀古
背景
唐代从安史之乱后,朝政紊乱,国力消弱,藩镇割据,边患十分严重,而朝廷一味求和(肃宗李亨、代宗李豫、德宗李适都曾经采用“和亲”的政策),但结果却是侵扰愈多,使边境各族人民饱受痛苦。所以诗人对朝廷执行屈辱的和亲政策,视为国耻,痛心疾首,便创作了此诗讽刺朝廷。
译文
汉朝的史书上,记载着和亲的拙劣计策。
国家的安定要靠贤明的君主,怎能够依靠妇人。
不要希望用美好的容颜,去止息胡人的干戈。
地下埋着千年的忠骨,其中有谁真正堪称辅佐之臣呢。
注释
汉家:汉朝。青史:即史册。古人在青竹简上纪事,后世就称史册为青史。计拙:计谋拙劣。和亲:指中国历史上古代皇帝用皇族女子与其他民族统治者结亲的办法来谋求两族和好亲善,避免遭受侵扰的政策。
社稷:本指古代天子诸侯祭祀土神、谷神的庙宇,后来用做国家政权的象征。安危:偏义复词,指安全稳定。
玉貌:美好的容貌,这里代指和亲的女子。拟:意欲;打算。静胡尘:指消除边境少数民族的侵扰。胡:汉唐时期,汉族称西、北方的少数民族即为“胡人”。尘:指烟尘,代战争。
千年骨:指汉朝臣子的枯骨。西汉至作者所生活的唐德宗时代约千年,故称。辅佐:辅助。
赏析
中唐诗人戎昱这首《咏史》,题又作《和蕃》,最早见于晚唐范摅的笔记小说《云溪友议》“和戎讽”条。据说,唐宪宗召集大臣廷议边塞政策,大臣们多持和亲之论。于是唐宪宗背诵了戎昱这首《咏史》,并说:“此人若在,便与朗州刺史。”还笑着说:“魏绛(春秋时晋国大夫,力主和戎)之功,何其懦也!”大臣们领会圣意,就不再提和亲了。这则轶闻美谈,足以说明这首诗的流传,主要由于它的议论尖锐,讽刺辛辣。
这是一首借古讽今的政治讽刺诗。唐代从安史乱后。朝政紊乱,国力削弱,藩镇割据,边患十分严重,而朝廷一味求和,使边境各族人民备罹祸害。所以诗人对朝廷执行屈辱的和亲政策,视为国耻,痛心疾首。这首讽喻诗,写得激愤痛切,直截了当,一针见血。
在中唐,咏汉讽唐这类以古讽今手法已属习见,点明“汉家”,等于直斥唐朝。所以首联是开门见山,直截说和亲乃是有唐历史上最为拙劣的政策。实际上是把国家的安危托付给妇女。三联更鞭辟入里,透彻揭露和亲的实质就是妄图将女色乞取国家的安全。诗人愤激地用一个“岂”字,把和亲的荒谬和可耻,暴露无遗。末联以斩钉截铁的严峻态度责问:是谁制订执行这种政策?这种人难道算得辅佐皇帝的忠臣吗?诗人以历史的名义提出责问,使诗意更为严峻深广,更加发人思索。此诗无情揭露和亲政策,愤激指责朝廷执政,而主旨却在讽谕皇帝作出英明决策和任用贤臣。从这个角度看,这首诗虽然尖锐辛辣,仍不免稍用曲笔,为皇帝留点面子。
对于历史上和亲政策的是非得失要作具体分析,诗人极力反对的是以屈辱的和亲条件以图苟安于一时。由于“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一联,击中了时政的要害,遂成为时人传诵的名句。
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
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荷畚至洛阳,杖策游北门。
天下尽兵甲,豺狼满中原。
明夷方遘患,顾我徒崩奔。
自惭菲薄才,误蒙国士恩。
位重任亦重,时危志弥敦。
西北未及终,东南不可吞。
进则耻保躬,退乃为触藩。
叹息嵩山老,而后知其尊。
燕有黄金台,远致望诸君。
嗛嗛事强怨,三岁有奇勋。
悠哉辟疆理,东海漫浮云。
宁知世情异,嘉谷坐熇焚。
致令委金石,谁顾蠢蠕群。
风波欻潜构,遗恨意纷纭。
岂不善图后,交私非所闻。
为忠不顾内,晏子亦垂文。
尚有绨袍赠,应怜范叔寒。
不知天下士,犹作布衣看。
背景
《咏史》是诗人高适创作于盛唐。这首诗是写于未入仕途之时。因他自以为是“天下士”,却只得到个“封丘尉”,于是通过写古人赠绨袍的故事来比喻现在,表达了对有才华的贫寒人士得不到同情、重视的悲愤情绪。此篇虽题为“咏史”,实则是诗人借咏史来发泄自己的愤懑。
译文
像须贾这样的小人尚且有赠送绨袍的举动,就更应该同情范雎的贫寒了。
现在的人不知道像范雎这样的天下治世贤才,把他当成普通人看待。
注释
尚有:尚且还有。绨袍:用粗丝绸做成的长袍。怜:同情。范叔:范雎,字叔。战国时期的范雎。由于须贾告状,他被毒打得几乎死去,后来逃到秦国当了宰相。须贾来秦,他特意以贫穷的面貌去相见,须贾送绨袍给他御寒,他感到须贾还有故人之情,就宽恕须贾。
天下士:天下豪杰之士。犹作:还当作。布衣:指普通老百姓。
赏析
高适在仕途辉煌时,曾官至淮南、西川节度使,封渤海县侯,诗名远播。一些优秀的边塞诗赞扬了边防将士的斗志,歌颂了他们以身殉国杀敌立功的豪情,不仅形象生动而且充满了乐观情绪和爱国主义精神,表现出高适的为国“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的政治抱负。但是他在少年时,相当落魄,其诗歌大多感慨怀才不遇,仕途失意。这首诗则写于未入仕途之时。
“”这两句歌咏历史上范睢的一段故事。诗中的“尚有”,还有;“绨袍”,用一种比绸子厚实、粗糙的纺织品做成的袍子。“范叔”,指范睢。范睢字叔,故称。《史记·范睢蔡泽列传》记载:战国时范睢事魏大夫须贾,因随须贾出使齐国,齐王赐他金十金和牛酒。须贾怀疑范睢通齐,告诉魏相。魏相派人凌辱范睢,几欲置之死地。范睢装死得以逃到秦国,游说秦昭王获得成功,被拜为相,封于应(今河南省宝丰西南),称“应侯”。“范睢既相秦,秦号曰‘张禄’,而魏不知,以为范睢已死久矣。魏闻秦且东伐韩、魏,魏使须贾于秦。范睢闻之,为微行,敝衣间步之邸,见须贾。须贾见之而惊曰:“范叔固无恙乎!”范睢曰:‘然。’须贾笑曰:‘范叔有说于秦邪?’曰:‘不也。睢前日得过于魏相,故亡逃至此,安敢说乎!’须贾曰:‘今叔何事?’范睢曰:‘臣为人庸赁。’须贾意哀之,留与坐饮食,曰:‘范叔一寒如此哉!’乃取其一绨袍以赐之。”后须贾知范睢已为秦相,前往谢罪,范睢没有处死他,说:“然公之所以得无死者,以绨袍恋恋,有故人之意,故释公。”放须贾回魏国。诗中的“寒”,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寒冷,而应有贫寒、穷困潦倒的意思;“尚有”与“应怜”相连接,说明须贾虽然曾得罪于范睢,差一点置范睢于死地,但他对故人还有一点同情、怜悯之心,这是非常可贵的。也就是这样的同情、怜悯之情,救了他的命。这说明,为人不可太势利,太刻薄,要宽容,要大度。
“”这两句写须贾并不知道范睢已贵为秦相,还把他当成平民看待。诗人在这里是在借题发挥,意在讽刺须贾徒有怜寒之意而无识才之眼,竟然把身为秦相,把天下所重的范睢看成是布衣寒士,实在可悲可叹。诗中的“天下士”,即国士,杰出的人才。“布衣”,代指平民。古时一般平民穿布衣。平心而论,这两句议论与须贾不识范睢为宰相相衔接,有些牵强附会。范睢被魏相羞辱、鞭挞后,世人都以为魂归地府了;须贾使齐,要拜见的是秦相张禄,不可能知道范睢改名换姓。范睢布衣往见须贾,装作一副穷酸相,没有人会把他与威风八面的秦相张禄联系在一起。因此,说须贾不识国士,不以国士待之,是有些强人所难;而须贾在那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留他吃饭,赠以衣服,应当说是做得不错的,说明他的人性没有完全泯灭,这与他当初向魏相报告范睢受齐人之金,范睢受到凌辱,奄奄一息,而他不加丝毫劝阻相比,不知要胜过多少倍。也正因为如此,范睢才留他性命,让他回国。但是,诗人是有感而发,向诗人这两句中所说的现象,在当时的社会中比比皆是,诗人少年落魄,晚年才发迹,少年时虽然没有范睢那样的遭受奇耻大辱,但也没有少遭达官贵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没有人在他没有发迹的时候把他当作人才来看。因此诗人借范睢之事批判了这种糟蹋人才、埋没人才的社会现象;同时,也间接地表明,自己要做一个“天下士”,要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才,让世人刮目相看。
这首诗叙事和议论结合,充满情感。诗人在诗中发古之幽情,给人一种强烈的感受,能够引起读者的共鸣。诗中几个连接词的运用也恰到好处,上两句的“尚有”、“应怜”,写出须贾赠袍时的那种怜悯心态,并不以为范睢能够发迹,更没有看出范睢已经发迹,看出须贾只是一个平庸之人;下两句的“不知”、“犹作”,看上去是心平气和借事说事,而实际上是充满激情,对这种把人不当人看待的社会现象深恶痛绝,同时心高气傲,让世人为之瞻目。
京洛多权豪,游服相随。
青牛中甸车,白马连环羁。
珩佩竞照耀,绅组旧参差。
驺鸣行人驻,倏若流风驰。
名园不问主,下辇辄失嬉。
秦官锡雕盘,光禄假羽巵。
侏儒善为优,邯鄣有名姬。
坐客应馀论,雇眄成恩私。
卤簿留国门,谁何不敢讥。
归业卧华堂,琐窗承文楣。
武夫莹庭阶,壁珰攒荣题。
列烛正晶荧,喷香常逶迤。
明朝入君门,密侍白玉墀。
开言迎合旨,群公默无为。
乍请考工地,亦拜床下儿。
吹嘘枯稊生,指雇千钧移。
回瞻狥名士,猿介尔何施。
朱云折槛去,梅福弃官归。
寂寞扬子云,口吃不能辞。
著书述圣道,徒许俗人嗤。
汉室已久坏,往事垂于兹。
眇然千载下,慷慨有馀悲。
汎汎水中蓱,离离岸傍草。
逐浪高复下,从风起还倒。
人生不若兹,处世安可保?
遽瑗仕卫国,屈伸随世道。
方朔隐汉朝,易农以为宝。
饮啄得其性,从容成寿考。
南国有狂生,形容独枯槁。
作赋刺椒兰,投江溺流潦。
达人无不可,委运推苍昊。
何为明自销,取讥于楚老?
沛公家业本无能,休责渠曹不治生。
看取帝王他日事,方知俗眼未分明。
王氏席世宠,垂组驰朱轮。
五侯同日拜,四塞黄雾昏。
妖气徒勃勃,爵王各终身。
富贵若在天,祸淫真谬云。
一马浮江拥瑞图,青规群彦掎长裾。
本缘献替居门下,不为江蝦与{上制下鱼}鱼。
珠履三千两,金椎四十斤。
阿谁知狗盗,却解脱田文。
代马必死战,韩卢必死猎。
万族虽有殊,受性固莫夺。
君看伏波翁,心火老不灭。
万里战壶头,赤手拥马鬣。
前言一朝酬,英气半途折。
海南纪铜柱,城西埋石蕝。
所以高世人,甘守田园拙。
梧楸老归梦,桑梓借馀热。
人生贵适意,似用生分别。
为问泽车乘,何如水鸢跕。
楚汉分争辨士忧,东归那复割鸿沟。
郑君立义不名藉,项伯胡颜肯姓刘。
袁褚才名自古稀,可嗟高节晚相违。
迟行便足为丞相,枉受黄罗乳母衣。
入郢功成赐属镂,削吴计用载厨车。
闭门种菜英雄事,莫笑衰翁日荷鉏。
入关不守旧山河,汉用张良作网罗。
垓下不知兵已合,夜深方讶楚人多。
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
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
背景
李清照生活在北宋与南宋的交替时期,当时的南宋朝庭充斥着投降主义思想,很多达官贵人不思收复失地,为国出力。他们贪图安逸、偏安一隅。国家的更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为官的地方,他们毫无廉耻的接着当他们的官,享受荣华富贵,对国家的兴亡混不在意。
译文
西汉和东汉本来就是承接关系,中间却多出来个新朝,就像是人身上长了个无用的肉瘤一样。
所以才有嵇康这样唱着广陵散慷慨赴死的英雄,他在临时前写文章批责那些不遵守法纪纲常的人。
注释
继绍:承传。新室:西汉末年,王莽建立的新朝。赘疣:赘:多余。疣:肉瘤。形容累赘无用之物。
嵇中散:三国时魏人嵇康在临死前所弹奏的曲子。至死薄殷周:嵇康的朋友山涛任吏部郎迁散骑常侍后,向司马氏推举嵇康担任他的旧职。嵇康身为曹魏宗室,不齿山涛依附于司马氏的行为,于是遂与之绝交,并作《与山巨源绝交书》。其中有言:每非汤武而薄周孔。薄:鄙薄,瞧不起。殷周,指殷汤王和周武王,二人分别建立了商朝和周朝。
赏析
这首诗用“借古讽今”的写法,把南宋继承北宋,比作东汉继承西汉,把在金人统治者扶持下出现的伪楚、伪齐傀儡政权比作王莽的新室。并且表示,只有东汉继继承的西汉,南宋继承北宋才是正统政权,而对于一切傀儡政权坚决不予承认。对于反对司马氏篡魏的嵇康,给予热情的赞颂。这些都表现了作者的爱国主义感情。
善于用典一向是李清照的特点,在这首诗里,李清照用王莽的新朝比喻当时的伪齐、伪楚政权。用嵇康与山涛绝交之事来贬低那些苟且偷生之辈。读起来有丈夫之气,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
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
背景
李清照生活在北宋与南宋的交替时期,当时的南宋朝庭充斥着投降主义思想,很多达官贵人不思收复失地,为国出力。他们贪图安逸、偏安一隅。国家的更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为官的地方,他们毫无廉耻的接着当他们的官,享受荣华富贵,对国家的兴亡混不在意。
译文
西汉和东汉本来就是承接关系,中间却多出来个新朝,就像是人身上长了个无用的肉瘤一样。
所以才有嵇康这样唱着广陵散慷慨赴死的英雄,他在临时前写文章批责那些不遵守法纪纲常的人。
注释
继绍:承传。新室:西汉末年,王莽建立的新朝。赘疣:赘:多余。疣:肉瘤。形容累赘无用之物。
嵇中散:三国时魏人嵇康在临死前所弹奏的曲子。至死薄殷周:嵇康的朋友山涛任吏部郎迁散骑常侍后,向司马氏推举嵇康担任他的旧职。嵇康身为曹魏宗室,不齿山涛依附于司马氏的行为,于是遂与之绝交,并作《与山巨源绝交书》。其中有言:每非汤武而薄周孔。薄:鄙薄,瞧不起。殷周,指殷汤王和周武王,二人分别建立了商朝和周朝。
赏析
这首诗用“借古讽今”的写法,把南宋继承北宋,比作东汉继承西汉,把在金人统治者扶持下出现的伪楚、伪齐傀儡政权比作王莽的新室。并且表示,只有东汉继继承的西汉,南宋继承北宋才是正统政权,而对于一切傀儡政权坚决不予承认。对于反对司马氏篡魏的嵇康,给予热情的赞颂。这些都表现了作者的爱国主义感情。
善于用典一向是李清照的特点,在这首诗里,李清照用王莽的新朝比喻当时的伪齐、伪楚政权。用嵇康与山涛绝交之事来贬低那些苟且偷生之辈。读起来有丈夫之气,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亭长何曾识帝王,入关便解约三章。
只消一勺清冷水,冷却秦锅百沸汤。
夜雨灯前感慨深,为邦一士重千金。
风云未展康时略,天地能知许国心。
剑忽拄颐都将相,帽曾压耳隐山林。
英雄自古常如此,君看隆中梁甫吟!
夜雨灯前感概深,为邦一士重千金。
风云未展康时略,天地能知许国心。
剑忽拄颐都将相,帽曾压耳隐山林。
英雄自古常如此,君看隆中梁甫吟。
汉地龙蛇始遘迍,曹公崛起定经纶。
阴谋用尽得天下,谁道彼雏解笑人。
天下有诛赏,固非君所私。
太宗泣君集,意恐劳臣疑。
至公一以废,智术相维持。
哀哉功名士,汲汲尚趋时。
明皇固英主,开元天下昌。
如何林甫辈,得产无尽殃。
国色真国色,多惑四海慝。
华清宫里人如玉,解唤胡雏起东北。
以此策明妃,远嫁犹为迟。
冤哉毛延寿,尽忠人不知。
騋皇千万去无归,博得麒麟作厩厮。
一片兽心犹自在,建章殿下食其儿。
张汤忍死能偿怨,苏季横尸会报仇。
利口有神君看取,盖棺犹解作戈矛。
吾怜东方生,辟世金马门。
滑稽时若诡,委蛇体自真。
猥以龙变姿,而偶郭舍人。
窃酒戏万乘,折简调平津。
缪巧固无端,讽谏难悉闻。
壮哉割肉手,何有瑶池春。
濯衣紫海遥,长啸流清尘。
岁星去几时,青蝇遽来臻。
太息巫蛊冤,何用千秋伸。
乌获胜千钧,谁能聁蝉翼。
矫矫松与柏,曾是猿狙杙。
用小妨名材,任轻羞绝力。
傅吕昔未遇,宁为渔筑匿。
乘云履风霆,歘然周八极。
事功盖商周,名与天地匹。
惜无善图史,英雄久沦没。
月仗云门五彩球,御前争赌最先筹。
须臾赢得西川印,便脱青衣拥碧油。
昔在齐威王,选人以治氓。
惟彼阿大夫,籍络日有声。
唯此即墨宰,小人共谗倾。
是非并颠倒,四境交侵兵。
安得召左右,阿党尽为烹?
昔在楚庄王,三年不听政。
膝上置美女,饮酒不曾醒。
有鸟止于阜,不蜚亦不鸣。
安得任伍举,一朝霸名成?
昔在帝武丁,三年不出令。
恭默以思道,殷国未能宁。
安得梦圣人,求之傅岩形?
易水长虹白,将军首入秦。
荆轲无剑术,不是报仇人。
大树无言自息机,蔓条有刺只钩衣。
诸君若畏饥蛟起,拔剑横流看佽飞。
万人丛里击龙车,说道民愚却不愚。
天下简编焚毁尽,圮桥依旧有遗书。
麻衣力尽泣孤臣,回首江南草色新。
独恨乾坤如许大,首阳无地可埋身。
楚国有和璧,秦王欲得之。
偿以十五城,君臣徒自欺。
壮哉蔺相如,奉使无游移。
一介西入秦,怒发且裂眦。
完璧竟先归,嬴政空尔为。
屈身避廉颇,状若非男儿。
智勇何其全,英风千载垂。
伐木久不歌,谷风竟谁陈。
文叔为天子,严陵乃故人。
贵贱既殊绝,物色何殷勤。
三召始能至,再顾不得臣。
迹远交始全,道诎身乃伸。
清风激颓俗,馀辉映千春。
至人在师世,大贤贵亨屯。
所以风云遇,渭水投竿纶。
而我濩落士,偶然挂簪绅。
功成拂衣去,垂钓沧浪滨。
王风日以降,瞻乌于谁屋?
秦售十二城,赵夸如此璧。
宿昔相如子,风云气绝伦。
忽承赵王命,携璧西入秦。
强秦尚诈术,弄璧城不入。
公子怒见欺,裂眦睨柱立。
全璧归赵廷,位列廉颇左。
计谋日云拙,几作渑池虏。
壮士岂若此,公子非真勇。
暴虎复凭河,事有轻且重。
两国急啮噬,璧乃秦兵饵。
天地相颠倒,血成沧海水。
强弱自有分,竟入秦王府。
邯郸白骨寒,鬼哭千万古。
燕政托揖让,社稷墟齐兵。
昭王图雪耻,求士千金倾。
壮哉乐毅士,报以七十城。
当时重其略,国乘传荣名。
于期颈自刎,荆轲计不成。
一感知己恩,九死其所轻。
寥寥千载馀,烈风争日明。
田叔归来窦后伤,萧条梁苑下微霜。
一时宾客多枚马,不遣雄文悟孝王。
金粉东南十五州,万重恩怨属名流。
牢盆狎客操全算,团扇才人踞上游。
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
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背景
这首诗作于道光五年(1825年)十二月,作者客居昆山时所作。作者当时因母丧离官后寓居昆山,目睹东南富庶地区,治黑暗,而不少知识分子在清廷高压政策的钳制和恐怖下,又养成了苟安自保的风习;所谓“名流”,热衷于勾心斗角,争名逐利。作者在诗中对此表达了他的愤慨和讽刺。
译文
在那繁华绮丽的江南富庶之地,无限的恩宠和肆意报怨齐集于名流士林。
权贵、幕僚把持着全部大权,内宫佞臣窃据了朝廷要津。
书生离席畏惧文字狱,著作只为谋食保安宁。
田横壮士今在何处?难道都已封官拜爵、归顺大汉朝廷?
注释
金粉:古代妇女化妆用的铅粉。这里指景象繁华。十五州:泛指长江下游地区。恩怨:指情侣夫妻间的恩爱悲怨之情。属:表结交。名流:知名之士。这里指当时社会上沽名钓誉的头面人物。
“牢盆”两句:意谓在盐商家帮闲的清客和那些轻薄文人得操胜算,全很得意。牢盆:古代煮盐器具。这里借指盐商。狎客:权贵豪富豢养的亲近的清客。团扇:圆扇,古代宫妃、歌妓常手执白绢团扇。才人:宫中女官。团扇才人:是对轻薄文人的贬称。踞上游:指占居高位。
避席:古人席地而坐,为表示恭敬或畏惧离席而起。文字狱:指清统治者迫害知识分子的一种冤狱,故意在作者诗文中摘取字句,罗织成罪。康熙、雍正、乾隆几代文字狱尤为厉害。为稻粱谋:为生活打算。原指鸟类寻觅食物,转指人们为衣食奔走。
列侯:爵位名。汉制,王子封侯,称诸侯;异姓功臣受封,称列侯。
赏析
题为《咏史》,实则伤时,感慨当时江南名士慑服于清王朝的残酷统治、庸俗苟安之状。他们或依附权门,窃踞要职,或明哲保身,埋头著书。结句才接触史事,以田横抗汉的故事,揭穿清王朝以名利诱骗知识分子的用心。借古讽今,含意深邃,深刻而又辛辣地把对“名流”的揭露提高到对清王朝统治的批判上,鞭挞了当时整个现实社会的腐朽没落。
首联写在繁华的东南地区,那些依附权贵、沽名钓誉的所谓“名流”,都是从个人利害出发互相勾结和倾轧,造成了无穷无尽的恩怨,把这个地区搞得乌烟瘴气。作者客居昆山,俯仰东南士风,感慨颇多,所以在诗中着重讽刺了江南一带“社会名流”争名逐利的卑劣品行以及官场为小人所把持的现状。
颔联中说“名流”中之官场,既有手柄大权、铜气熏天之“牢盆狎客”,亦多团扇麈尾、高谈阔论而百无一能之贵介子弟,那些在盐商家帮闲的清客和那些轻薄文人——即所谓的“名流”,在当时的社会操纵全局、窃据高位。诗句中虽未具体揭示“名流”们祸国殃民的罪恶,也没直接描写老百姓遭受欺压的苦难;但整个社会被这样一批狐群狗党所统治,不难想见这表面上繁华绮丽的金粉世界是怎样的乌烟瘴气,二者共同酿就的恶浊之风深为作者所厌憎。一“操”字、一“踞”字本无褒贬,此处却写得极富动感、极冷峻,鞭挞之意鲜明自见。
颈联反映了士人在文字狱高压政策下的处境和苟安态度。诗句中既表现了诗人对清政府利用文字狱镇压士人的愤恨,也对那些不顾国家利益、只醉心于个人名利的士人表示了不满和慨叹,对现实的另一端、与官场相对照的“士林”心态予以揭皮见骨的描摹,痛下针砭。表示了作者对高压下的知识群体的柔媚、怯懦充满愤懑与同情,从而引出结尾两句。
尾联作者锋芒所向是玩弄士人于股掌之间的最高统治层。从刘邦假惺惺的不可能兑现的封侯许诺,到李世民“天下英雄入我彀中矣”的洋洋得意,再到朱元璋“寰中士夫不为君用”即“自外其教”,应“诛其身而没其家”的酷法,再到清初以来不绝如缕的文字狱案,谙熟史事的龚自珍深悉底里,于是借田横的故事告诫世人不要轻信清政府的怀柔政策。借这一历史故事,揭露了清政府对士人采取的思想压制和笼络政策的欺骗性。他们才是造就这些“黑幕”的总后台。作者真正可贵的思考蕴藏在最后这一问中。
这首诗的特点在于一是表现为吟咏历史与讽喻现实的统一;二是表现为政治思想与艺术概括的统一;三是全诗层次清晰,笔锋犀利,用典贴切,叙议结合,增强了诗歌的现实性和批判性。造语凝重端方,属对严谨工整,音调铿锵悦耳,读来有骨力铮铮之感,增强了诗歌的韵律美和音乐美。
儒冠儒服委丘墟,文采风流化土苴。
尚有陆生坑不尽,留他马上说诗书。
将军犹驻碧油幢,积石河源未尽降。
安定有城名第一,陇西出将每无双。
牧民岂谓非良干,伐畔何教震友邦。
忆昔盟书金似粟,百年金鼓不闻摐。
郁郁青枫树,岁久成枯株。
鸱鸮巢其颠,失路委泥涂。
高明逼众怒,倾夺在斯须。
李斯相秦皇,六国为丘墟。
失意车府令,陨身家亦屠。
韩非亦何人,乃如兔投罦。
位显实疾偾,名高成祸枢。
不见兰陵令,衰年方著书。
花尽春阑闭草庐,从容论古寸阴馀。
汉朝兴废凭三杰,楚国存亡出二胥。
有客逃名身似叶,何人弹铗食无鱼。
安贫老衲忘年月,一枕松风梦亦虚。
剑术莫论疏,荆卿一何愚。
生劫万乘主,此事大难图。
惟彼虎狼秦,变诈实多虞。
诳楚绝齐交,终不致商于。
焉能反侵地,信义申匹夫。
急剸嬴政胸,群愤亦少舒。
如何披督亢,犹事久踟蹰。
嗟哉报丹心,空与日月俱。
天禄高然太乙藜,玉堂东畔石渠西。
君王读罢《贤臣颂》,偏遣王褒访碧鸡。
夕殿流萤事可怜,天荒地老是何年。
江花浩浩无终极,海月沈沈不解圆。
已炙凤麟称万寿,更凭凫雁锢三泉。
孤臣欲续湘累赋,中夜吞声拜杜鹃。
盲杜附王凤,吃杨著美新。
建宁有子干,刚毅殊绝伦。
献书规窦武,漆室义既陈。
及当废立时,抗议乃独伸。
岩阁抽白刃,迎帝驰河津。
发言如洪钟,肯负八尺身。
风霜别草木,颠沛不违仁。
士仕犹农耕,林泉岂所安。
巢由本不才,贤圣非徒然。
孔孟不苟进,于世何拳拳。
出处各有时,道在何却前。
进为阿阁凤,退为幽谷兰。
鸿门宴罢约鸿沟,成败机关误项刘。
百二河山秦苑火,八千子弟楚人羞。
干戈赤县驱亡鹿,冠盖乌江葬沐猴。
闻到拔山歌一曲,凄凄垓下水东流。
唐伐羌戎盛冉駹,韩公谋略信无双。
年来西域劳兵革,愿筑三城署受降。
我生三十年,曾读汉魏史。
我读汉魏史,仰止习凿齿。
谓魏为正统,蜀乃以寇视。
茫茫数百载,谁复能议此。
赖公发聋聩,大声震里耳。
独帝汉昭烈,分别冠与履。
天道以不丧,人心以不死。
煌煌良史才,下启紫阳子。
信陵美妇人,求取自意外。
魏其尽晦日,沟水四面会。
茹苦讵可期,快志或相害。
闲处拥赵女,明妆发如虿。
皓天舒白日,灵景耀神州。
列宅紫宫里,飞宇若云浮。
峨峨高门内,蔼蔼皆王侯。
自非攀龙客,何为欻来游。
被褐出阊阖,高步追许由。
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
昔在西京时,朝野多欢娱。
蔼蔼东都门,群公祖二疏。
朱轩曜金城,供帐临长衢。
达人知止足,遗荣忽如无。
抽簪解朝衣,散发归海隅。
行人为陨涕,贤哉此大夫。
挥金乐当年,岁暮不留储。
顾谓四座宾,多财为累愚。
清风激万代,名与天壤俱。
咄此蝉冕客,君绅宜见书。
皓天舒白日,灵景耀神州。
列宅紫宫里,飞宇若云浮。
峨峨高门内,蔼蔼皆王侯。
自非攀龙客,何为欻来游。
被褐出阊阖,高步追许由。
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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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露寝兮产灵芝。
象三德兮瑞应图。
延寿命兮光此都。
配上帝兮象太微。
参日月兮扬光辉。
霍光,字子孟,票骑将军去病弟也。
父中孺,河东平阳人也,以县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侍者卫少儿私通而生去病。
中孺吏毕归家,娶妇生光,因绝不相闻。
久之,少儿女弟子夫得幸于武帝,立为皇后,去病以皇后姊子贵幸。
既壮大,乃自知父为霍中孺,未及求问,会为票骑将军击匈奴,道出河东,河东太守郊迎,负弩矢先驱至平阳传舍,遣吏迎霍中孺。
中孺趋入拜谒,将军迎拜,因跪曰:“去病不早自知为大人遗体也。“
中孺扶服叩头,曰:“老臣得托命将军,此天力也。“
去病大为中孺买田宅奴婢而去。
还,复过焉,乃将光西至长安,时年十余岁,任光为郎,稍迁诸曹侍中。
去病死后,光为奉车都尉光禄大夫,出则奉车,入侍左右,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过,甚见亲信。
征和二年,卫太子为江充所败,而燕王旦、广陵王胥皆多过失。
是时上年老,宠姬钩弋赵倢伃有男,上心欲以为嗣,命大臣辅之。
察群臣唯光任大重,可属社稷。
上乃使黄门画者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以赐光。
后元二年春,上游五柞宫,病笃,光涕泣问曰:“如有不讳,谁当嗣者?“
上曰:“君未谕前画意邪?
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
上以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日磾为车骑将军,及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皆拜卧内床下,受遗诏辅少主。
明日,武帝崩,太子枭尊号,是为孝昭皇帝。
帝年八岁,政事一决于光。
遗诏封光为博陆侯。
光为人沉静详审,长才七尺三寸,白皙,疏眉目,美须髯。
每出入下殿门,止进有常处,郎仆射窃识视之,不失尺寸,其资性端正如此。
初辅幼主,政自己出,天下想闻其风采。
殿中尝有怪,一夜群臣相惊,光召尚符玺郎郎不肯授光。
光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
光甚谊之。
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
众庶莫不多光。
光与左将军桀结婚相亲,光长女为桀子安妻,有女年与帝相配,桀因帝姊鄂邑盖主内安女后宫为倢伃,数月立为皇后。
父安为票骑将军,封桑乐侯。
光时休沐出,桀辄入代光决事。
桀父子既尊盛,而德长公主。
公主内行不修,近幸河间丁外人。
桀、安欲为外人求封,幸依国家故事以列侯尚公主者,光不许。
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
长主大以是怨光。
而桀、安数为外人求官爵弗能得,亦惭。
自先帝时,桀已为九卿,位在光右。
及父子并为将军,有椒房中宫之重,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专制朝事,由是与光争权。
燕王旦自以昭帝兄,常怀怨望。
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
于是盖主、上官桀、安及弘羊皆与燕王旦通谋,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羽林,道上称跸,太官先置;又引苏武前使匈奴,拘留二十年不降,还乃为典属国,而大将军长史敞亡功为搜粟都尉;又擅调益莫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变。
候司光出沐日奏之。
桀欲从中下其事,桑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
书奏,帝不肯下。
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
上问:“大将军安在?“
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
有诏召大将军。
光入,免冠军顿首谢,上曰:“将军冠。
朕知是书诈也,将军亡罪。“
光曰:“陛下何以知之?“
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
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
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
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
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
上不听。
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
自是桀等不敢复言,乃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
事发觉,光尽诛桀、安、弘羊、外人宗族。
燕王、盖主皆自杀。
光威震海内。
昭帝既冠,遂委任光,迄十三年,百姓充实,四夷宾服。
元平元年,昭帝崩,亡嗣。
武帝六男独有广陵王胥在,群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
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
光内不自安。
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
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
言合光意。
光以其书视丞相敞等,擢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
贺者,武帝孙,昌邑哀王子也。
既至,即位,行淫乱。
光忧懑,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
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
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否?“
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
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
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阴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遂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会议未央宫。
光曰:“昌邑王行昏乱,恐危社稷,如何?“
群臣皆惊鄂失色,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
田延年前,离席按剑,曰:“先帝属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
今群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谥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
如令汉家绝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
今日之议,不得旋踵。
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
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
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
于是议者皆叩头,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
光即与群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
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群臣。
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昌邑群臣不得入。
王曰:“何为?“
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群臣。“
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
光使尽驱出昌邑群臣,置金马门外。
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
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
光敕左右:“谨宿卫,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
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群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系之乎?“
顷之,有太后诏召王。
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
太后被珠襦,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戟,陈列殿下。
群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听诏。
光与群臣连名奏王,……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当废。
……皇太后诏曰:“可。“
光令王起拜受诏,王曰:“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天下。“
光曰:“皇太后诏废,安得天子!”
乃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群臣随送。
王西面拜,曰:“愚戆不任汉事。“
起就乘舆副车。
大将军光送至昌邑邸,光谢曰:“王行自绝于天,臣等驽怯,不能杀身报德。
臣宁负王,不敢负社稷。
愿王自爱,臣长不复见左右。“
光涕泣而去。
群臣奏言:“古者废放之人屏于远方,不及以政,请徙王贺汉中房陵县。“
太后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
昌邑群臣坐亡辅导之谊,陷王于恶,光悉诛杀二百余人。
出死,号呼市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光坐庭中,会丞相以下议定所立。
广陵王已前不用,及燕刺王反诛,其子不在议中。
近亲唯有卫太子孙号皇曾孙在民间,咸称述焉。
光遂与丞相敞等上奏曰:“《礼》曰:‘人道亲亲故尊祖,尊祖故敬宗。
’大宗亡嗣,择支子孙贤者为嗣。
孝武皇帝曾孙病已,武帝时有诏掖庭养视,至今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庙,子万姓。
臣昧死以闻。“
皇太后诏曰:“可。“
光遣宗正刘德至曾孙家尚冠里,洗沐赐御衣,太仆以軨车迎曾孙就斋宗正府,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
而光奉上皇帝玺绶,谒于高庙,是为孝宣皇帝。
明年,下诏曰:“夫褒有德,赏元功,古今通谊也。
大司马大将军光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秉谊,以安宗庙。
其以河北、东武阳益封光万七千户。“
与故所食凡二万户。
赏赐前后黄金七千斤,钱六千万,杂缯三万匹,奴婢百七十人,马二千匹,甲第一区。
自昭帝时,光子禹及兄孙云皆中郎将,云弟山奉车都尉侍中,领胡越兵。
光两女婿为东西宫卫尉,昆弟、诸婿、外孙皆奉朝请,为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
党亲连体,根据于朝廷。
光自后元秉持万机,及上即位,乃归政。
上谦让不受,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御天子。
光每朝见,上虚己敛容,礼下之已甚。
光秉政前后二十年。
地节二年春病笃,车驾自临问光病,上为之涕泣。
光上书谢恩曰:“愿分国邑三千户,以封兄孙奉车都尉山为列侯,奉兄骠骑将军去病祀。“
事下丞相御史,即日拜光子禹为右将军。
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
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持节护丧事。
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
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枞木外臧椁十五具。
东园温明,皆如乘舆制度。
载光尸柩以辒辌车,黄屋在纛,发材官轻车北军五校士军陈至茂陵,以送其葬。
谥曰宣成侯。
发三河卒穿复士,起冢祠堂。
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奉守如旧法。
初,霍氏指西汉权臣霍光子孙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
夫奢则不逊,不逊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
在人之右,众必害之。
霍氏秉权日久,害之者多矣。
天下害之,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
乃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亡。“
书三上,辄报闻。
其后,霍氏诛灭,而告霍氏者皆封。
人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其灶直突注:突,烟囱,傍有积薪。
客谓主人:‘更为曲突,远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
’主人嘿然不应。
俄而家果失火,邻里共救之,幸而得息。
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邻人。
灼烂者在于上行,余各以功次座,而不录言曲突者。
人谓主人曰:‘乡使听客之言,不费牛酒,终亡火患。
今论功而请宾,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耶?
’主人乃寤而请之。
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绝之。
乡使福说得行,则国亡裂土出爵之费,臣亡逆乱诛灭之败。
往事既已,而福独不蒙其功。
唯陛下察之——贵徙薪曲突之策,使居焦发灼烂之右。“
上乃赐福帛十匹,后以为郎。
宣帝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霍光从骖乘,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
后车骑将军张安世代光骖乘,天子从容肆体,甚安近焉。
及光身死。
而宗族竟诛。
故俗传之曰:“威震主者不畜。
霍氏之祸,萌于骖乘。“
赞曰:霍光以结发内侍,起于阶闼之间,确然秉志,谊形于主。
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当庙堂,拥幼君,摧燕王,仆上官,因权制敌,以成其忠。
处废置之际,临大节而不可夺,遂匡国家,安社稷。
拥昭立宣,光为师保,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
然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财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昔霍叔封于晋,晋即河东,光岂其苗裔乎?
金日磾夷狄亡国,羁虏汉庭,而以笃敬寤主,忠信自著,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何其盛也!
本以休屠作金人为祭天主,故因赐姓金氏云。
分类: 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