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外丁当响佩环,玉人依约凭湖山。
侍儿报有君王命,月下轻轻整翠鬟。
骏马骄嘶懒著鞭,晚凉骑过御楼前。
宫娥不识中书令,借问谁家美少年。
九重天上日初和,翡翠帘垂午漏过。
闻到南闽新入贡,雕笼进上白鹦哥。
条脱金寒翠袖水,羊车梦辘轳声。
薰炉宿得沈香火,暖欲春织暖玉笙。
月照芙蓉水殿秋,仙韶一曲秦凉州。
高皇尚爱梨园舞,宣索当年菊部头。
日透珠帘见冕旒,六宫争逐百花球。
回看不觉君王去,已听笙歌在远楼。
绣裙斜立正销魂,侍女移灯掩殿门。
燕子不来花著雨,春风应自怨黄昏。
自倚能歌曲,先皇掌上怜。
新曲何处唱?
肠断李延年。
巧画蛾眉独出群,当时人道便承恩。
经年不见君王面,落日黄昏空掩门。
紫禁迢迢宫漏鸣,夜深无语独含情。
春风鸾镜愁中影,明月羊车梦里声。
尘暗玉阶綦迹断,香飘金屋篆烟清。
贞心一任蛾眉妒,买赋何须问马卿。
译文
紫禁城如此遥远,只有那宫中的更漏水滴滴落的声音;夜深人静,我独坐着心里满是愁绪。
镜中的容颜好似幻影无人欣赏,皇上就像那天上明月高不可攀只能于梦中听那车轮滚动的声音。
台阶无人打扫已积满薄尘,香烟袅袅在屋里飘荡显得那么冷清孤寂。
我心坚贞不屈,哪怕让他人的妒忌,要想写出《长门赋》那样哀绝的文章又何须用千金。
注释
迢迢:遥远。
羊车:宫中用羊牵引的小车。也指装饰精美的车子。
马卿:汉司马相如字长卿,后人遂称之為马卿。
长乐宫连上苑春,玉楼金殿艳歌新。
君门一入无由出,唯有宫莺得见人。
译文
长乐宫与后花园正是春意盎然,嵌玉的楼台与镶金的宫殿每日都有新的赋艳词的曲。
宫女歌姬只要一进入皇帝的宫门便不能再出来,宫中也就只有黄莺儿能够出外见人了。
注释
长乐宫:西汉高帝时,就秦兴乐宫改建而成。為西汉主要宫殿之一。
宫莺:即宫中的“黄鹂”。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
译文
大清早,宫妃们在十二楼打扮梳妆;登上望仙楼台,盼望着临幸的君王。
兽形门环紧锁宫门,内心十分凄怆;铜龙漏斗越滴越慢,坐待更觉日长。
发髻梳理完毕,还要对镜反复端详,重换一件罗衣,注意加熏一些香料。
远远看见,正殿闪动人影启开珠帘;看见短袍绣裤宫女,正在打扫御床。
注释
十二楼:指一清早宫人就在梳妆以待幸。望仙楼:意谓望君如望仙。
水滴铜龙昼漏长:指铜壶滴漏,古时计时仪器。
袍袴宫人:指穿着衣袴的宫女。
赏析
宫怨是唐诗中屡见的题材。薛逢的这首《宫词》,从望幸着笔,刻画了宫妃企望君王恩幸而不可得的怨恨心理,情致委婉,有其独特风格。
诗的首联,即点明人物身份和全诗主旨:“”“十二楼”、“望仙楼”皆指宫妃的住处。《史记·封禅书》记,方士言“黄帝时为五城十二楼,以候神人于执期”;又,《旧唐书·武宗本纪》记,“会昌五年作望仙楼于神策军”。诗中用“十二楼”、“望仙楼”代指宫妃的住所,非实指,是取其“候神”、“望仙”的涵义。这两句是说,宫妃们在宫楼之上,一大早就着意梳妆打扮,象盼望神仙降临一样企首翘望着君王的恩幸。
颔联通过对周围环境的渲染,烘托望幸之人内心的清冷、寂寞:“”这两句说,宫门上那兽形门环被紧紧锁住,那龙纹漏壶水滴声声。上句“冷”字,既写出铜质门环之冰凉,又显出深宫紧闭之冷寂,映衬出宫妃心情的凄冷。下句“长”字,通过宫妃对漏壶中没完没了的滴水声的独特感受,刻画出她昼长难耐的孤寂无聊的心境。 颈联通过宫妃的着意装饰打扮,进一步刻画她百无聊赖的心理。“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是说刚刚梳罢那浓密如云的发髻,又对着镜子端详,惟恐有什么不妥贴之处;想再换一件新艳的罗衣,又给它加熏一些香气。这一联将宫妃那盼望中叫人失望、失望中又怀着希望的心理状态,刻画得十分逼真。“望”的时间越长,越叫人心情难堪,说是没指望吧,又怀着某种期待;说是有希望吧,望眼欲穿,实在渺茫。罢梳复又对镜,换衣重又添香,不过是心情烦乱无聊和想望之极的写照。
末联写宫妃“望”极而怨的心情,不过这种怨恨表达得极其曲折隐晦:“遥窥正殿帘开处,袍袴宫人扫御床”。“袍袴”,指穿短袍绣袴的宫女。“遥窥”二字,表现了妃子复杂微妙的心理:我这尊贵的妃子成日价翘首空望,还倒不如那洒扫的宫女能接近皇帝!又表明,君王即将临幸正殿,不会再来的了。似乎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怨隐隐地透露出来。
这首诗对人物心理状态的描写极其细腻、逼真。自首联总起望幸之意后,下三联即把这种“望”的心情融于对周围环境的描画、对人物动作的状写和对人物间的处境的反衬之中,生动地反映了宫妃们的空虚、寂寞、苦闷、伤怨的精神生活。
新鹰初放兔犹肥,白日君王在内稀。
薄暮千门临欲锁,红妆飞骑向前归。
黄金捍拨紫檀槽,弦索初张调更高。
尽理昨来新上曲,内官帘外送樱桃。
明日銮舆欲向东,守宫金翠带愁红。
九门佳气已西去,千里花开一夜风。
帘外微明烛下妆,殿明放锁待君王。
玉阶地冷罗鞋薄,众里偷身倚玉床。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
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译文
百花盛开,宫院却寂寂地紧闭大门;俏丽宫女,相依相并伫立廊下赏春。
满怀幽情,都想谈谈宫中忧愁的事,鹦鹉面前,谁也不敢吐露自己苦闷。
注释
琼轩:对廊台的美称。
赏析
这首宫怨诗,构思独特,新辟蹊径。一般宫怨诗,主人公是一位孤凄的宫女。但这首诗却写两位宫女,足见失宠者并非一人。诗从写景开篇,以景衬情,以热衬冷。百花盛开的阳春,应是热闹非凡,然而宫门却寂寂锁闭。宫女赏春,本是欢欣乐事,然而久已失宠,感怀无限,心中郁闷,极愿互吐,却恐鹦鹉饶舌,竟不敢言。怨深怨重,裸露无遗。
辉辉赫赫浮玉云,宣华池上月华新。
月华如水浸宫殿,有酒不醉真痴人。
悄悄深宫不见人,倚阑惟见石麒麟。
芙蓉帐冷愁长夜,翡翠帘垂隔小春。
天远难通青鸟信,风寒欲动锦花茵。
夜深怕有羊车过,自起笼灯看雪纹。
一道甘泉接御沟,上皇行处不曾秋。
谁言水是无情物,也到宫前咽不流。
宫门长闭舞衣闲,略识君王鬓便斑。
却羡落花春不管,御沟流得到人间。
自远凝旒守上阳,舞衣顿减旧朝香。
帘垂粉阁春将尽,门掩梨花日渐长。
草色深浓封辇路,水声低咽转宫墙。
君王一去不回驾,皓齿青蛾空断肠。
燕语莺啼日正长,六宫桃李闹春光。
妾身虽未承恩泽,却喜君恩泽万方。
玉虚新殿势巑岏,谁见壶中日月闲。
消尽晓霞无一缕,数声清磬落人间。
水曲朱门漪漾漫,一帘花雨月波寒。
金闺背衬鸳鸯冷,春困秋千立画干。
梨花风动玉阑香,春色沈沈锁建间。
唯有落红官不禁,尽教飞舞出宫墙。
秋露萧萧洗秋月,梦断陈宫白银阙。
临春结绮底处所?
回首已成狐兔穴。
大晟修成六律新,铿锵雅韵格三灵。
殿前九奏人心悦,定有来仪凤舞庭。
律管飞灰报早春,寿阳梅淡落香烟。
词人竞进新诗入,俊思无过白舍人。
夭桃穉柳恣春妍,镇日呼群嬉水边。
忽地上棚宣进入,祗承未惯怕争前。
新染罗衣窣地红,喜迎天仗宴春风。
歌词若入君王听,不惜新声教六宫。
鬓拢春烟湿翠翘,石榴裙幔袅纖腰。
绛唇不敢深深注,却怕香脂污玉箫。
柳带分阴接殿基,笙歌还拥翠华归。
前宫晓赭匀妆脸,别馆春红晒舞衣。
槐影对笼苔点细,桐花西倚夕阳稀。
夜来梦上檀香阁,犹映珠帘避贵妃。
三十六宫春漏长,隔帘时送御楼香。
倚笼尽日教鹦鹉,为我君前说断肠。
六宅新妆促锦,三宫巧仗丛花。
一片黄云起处,内人遥认官家
一处承恩宴舞衣,六宫甲帐冷珠玑。
夜深听得笙歌响,知是君王步辇归。
花里宫莺晓未啼,千牛仗下报班齐。
银袍五百趋龙尾,天子临轩赐御题。
长门秋夜雨,窗外滴寒声。
悔不先辞辇,应无别恨生。
舞罢霓裳宝髻垂,桃花扇底暖风吹。
夜深内殿重开宴,手撚灯花画翠眉。
蛾眉二八绝堪怜,闭却深宫不见天。
春去春来都莫问,只凭寒暑定流年。
青琐春间漏点迟,博山香暖翠烟微。
隔帘谁撼金铃响,知是花间燕子归。
玳瑁琵琶缀玉环,为囊盛裹绣双鸾。
自从学得朝元曲,不对君王不敢弹。
相唤檐前度,嘤嘤柳外莺。
寒衣裁未就,忽断剪刀声。
琼花移入大明宫,旖旎浓香韵晚风。
嬴得君王留步辇,玉箫嘹亮月明中。
自卷珠帘放燕归,六宫春尽乱红飞。
从来艳色多倾国,愿得君王宠幸稀。
微霜凄凄金井栏,城头月出冻云残。
玉楼高对蓬莱雪,谁道宫中夜不寒。
凤凰楼下散宫花,金错裁成五色霞。
空有青春寄刀剪,不如红叶到人家。
歌云笑电满三年,较似愁眉第一妍。
合德房栊开晓雪,丽华轩槛倚秋烟。
奇香百蕴汤泉试,佳果同心驿骑传。
不是慧心争解妒,敝衣遥望也潸然。
禁城柳色蔼春晖,江上龙舟去若飞。
典笥预开金锁待,君王初进五时衣。
屈指颦眉叹岁华,总将心事付琵琶。
不堪弹到关心处,蝴蝶双飞上鬓花。
夜深仿佛御炉香,玉笛声声出建章。
惟有西宫怨明月,非秋月影已凄凉。
八尺湘帘日夜垂,沉香烧尽理娥眉。
世人不复怜颜色,欲乞黄金赂画师。
懒归双娥似旧痕,花开花落自朝昏。
敢将纨扇题秋怨,不尽君王未报恩。
银箭初添漏水痕,星河如练影长门。
最怜一片深宫月,得见清光是主恩。
一派笙歌出苑墙,隔帘犹自暗闻香。
秋来殿殿添宫漏,只有昭阳不夜长。
非谪非真是甚仙,紫云横截大罗天。
依稀记得人间事,十四封纱二十年。
汉月流芳夜,深宫罗绮过。
掖垣花气暖,倚树弄云和。
调苦凝纤手,情深结翠蛾。
曲终频伫望,玉殿起笙歌。
秋月临妆阁,春花闭殿门。
妾颜长似旧,玉镜有明昏。
正位东宫玉一枝,金莲结子总堪疑。
浣衣局里谈前事,犹记红毡裹送时。
晓露侵帘湿,春日上阶迟。
自调鹦鹉语,花下立多时。
霜净金阶冷,虫吟绮阁秋。
嫦娥明镜里,亦自伴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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