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海上峰,玉立色不改。
孤根捍滔天,云骨有破碎。
阳侯杀廉角,阴火发光彩。
累累弹丸间,琐细成珠琲。
阎浮一沤耳,真妄果安在。
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
垂慈老人眼,俯仰了大块。
置之盆盎中,日与山海对。
明年菖蒲根,连络不可解。
倘有蟠桃生,旦暮犹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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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旧诗韵赠宝觉长老谁能斗酒博西凉,但爱斋厨法豉香。
旧事真成一梦过,高谈为洗五年忙。
清风偶与山阿曲,明月聊随屋角方。
稽首愿师怜久客,直将归路指茫茫。
白发相望两故人,眼看时事几番新。
曲无和者应思郢,论少卑之且借秦。
岁恶诗人无好语,(公择来诗,皆道吴中饥苦之事。
)夜长鳏守向谁亲。
(贡父近丧偶。
)少思多睡无如我,鼻息雷鸣撼四邻。
何人劝我此间来,弦管生衣甑有埃。
绿蚁濡唇无百斛,蝗虫扑面已三回。
磨刀入谷追穷寇,洒涕循城拾弃孩。
为郡鲜欢君莫叹,犹胜尘土走章台。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
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
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
且其意不在书。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
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
虽有贲、育,无所复施。
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
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
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
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
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
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
遂舍之。
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
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
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
何则?
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
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
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
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
呜呼!
此其所以为子房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