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雾隐山,幂幂云弄水。
造化如妒春,又酿明日雨。
寻芳未可期,息战乃所喜。
花泪愁阑干,柳眼眠未起。
昔日繁华衢,兹焉变荒址。
将何测阴阳,默默数甲子。
轻云薄薄锁峰峦,微暗书窗觉嫩寒。
寂寞梨花浑欲湿,颠狂柳絮尚犹乾。
争泥燕子情应喜,抱蕊游蜂意欲阑。
说与密云休吝雨,一犁早足老农欢。
点滴檐声湿径云,翻阶红叶带啼痕。
可邻花片都零落,雨露虽多不是恩。
推琴当酒度春阴,不解谋生只解吟。
舞蝶歌莺莫相试,老郎心是老僧心。
老雨不肯休,东风势还作。
未放草蒙茸,已遣花萧索。
浮生何苦劳,触事妨行乐。
寄语达生人,须知酒胜药。
一寸回肠百虑侵,旅愁危涕两争禁。
天涯已有销魂别,楼上宁无拥鼻吟。
感事不关河里笛,伤心应倍雍门琴。
春云更觉愁于我,闲盖低村作暝阴。
竹笋初生黄犊角,蕨芽初长小儿拳。
试寻野菜炊春饭,便是江南二月天。
海棠阴浅日黄昏,画阁轻寒绣被温。
春梦醒来能记否,卖花声过忽开门。
春雨发山溜,花事回绿阴。
东家举杯酒,为我成芳斟。
蝶绕莺流音,轻云晚沉沉。
挥手惜素心,入林惊未深。
雨燕初飞陇麦青,春云将雨滞行人。
云间若有金乌卖,应被豪家占得春。
楚山春阴谁复数,朝朝出云暮暮雨。
高唐恍惚信有神,晦明代谢今犹古。
蜀江渺渺水东流,苦雾凄雨翻似秋。
日月高悬不可遇,眼看卑湿令人愁。
峡云春易雨,水国暮多风。
原草萋萋绿,林花淡淡红。
清江晚寒外,落景半晴空。
物色怜新燕,归怀目去鸿。
阴霭连朝昏广野,鲜飚终日漾书帷。
可怜细雨轻寒夜,正是故园花发时。
十二重环閟洞房,愔愔危树俯回塘。
风迷戏蜨间无绪,露裛幽花冷自香。
绮席醉吟销桂酌,玉台愁作涩银簧。
梅青麦绿江城路,更与登高望楚乡。
春晴幸好却春阴,云意涔涔半欲霖。
日色忽开云又合,急收碎影一帘金。
春风浩荡作春阴,弱燕归来不自禁。
白塔昏昏才半露,青山淡淡欲平沉。
裘茸细雨初惊湿,屐齿新泥忽已深。
直怕楼高生客恨,不因病起倦登临。
关河迢递绕黄沙,惨惨阴风塞柳斜。
花带露寒无戏蝶,草连云暗有藏鸦。
诗穷莫写愁如海,酒薄难将梦到家。
绝域东风竟何事?
只应催我鬓边华!
背景
公元1128年(建炎二年)冬,朱弁出使金国,拒绝金人的威胁利诱,不肯屈服,被拘留了整整十五年,于宋高宗绍兴十三年秋天回到故国。此诗就写于他被拘金国时期。
译文
长长的关河兀自绕过茫茫的沙丘向南流去,凄惨的寒风吹打着塞外的几株歪斜的柳树。
瑟瑟的几朵野花还凝着寒露,但没有戏舞的蝴蝶,连天的草丛中只藏着几只乌鸦。
把诗写尽了也写不完像海一样的乡愁,喝下的两盏淡酒想做一个回家的美梦,可在梦里还没等回到家乡酒就醒了。
春风为什么会到这种荒凉的地方来,它只能催生我鬓边的华发。
注释
春阴:春天阴冷的日子。关河,发源于山西榆社,流经太行山的昂车关,故称关河。迢递:高远的样子。阴风:寒风、北风。
诗穷:把诗写尽了。酒薄:淡酒,酒精度数低的酒。
绝域:荒凉的地方。华:花白。
赏析
此诗前两联写塞北阴冷萧瑟之景,“黄沙碛里本无春”,“总有春来何处知?”惨惨阴风夹着黄沙吹打着弱柳,那是非常荒凉凄惨的。颔联和杜甫的“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正好相反,倒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味道。花上露水充满寒意,连蝴蝶都不愿飞来,虽有芳草碧连天,可草中藏着乌鸦,十分阴森恐怖。这就和“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兰”的江南春天形成强烈的对比,也把诗人思念故国的深情充分地表达了出来。
后两联抒情。“莫写”说的是自己的诗难以把浩荡的愁怀尽情抒写出来,可诗人不尝“诗穷”,“难将梦到家”则更是难堪,而酒也不尝“薄”,诗人想回故乡除非是在梦中;要做美梦只好喝酒,可酒薄无力;一场梦尚未到家,人却已经醒了。真是“酒无通夜力”,“梦短不到家”。最后以东风吹白了两鬓的黑发作结,其故国之思抒发得十分深沉。
惨淡春阴久,萧条客望中。
愁云抱孤岭,密雨暗长空。
草色萋已绿,花开枝半红。
何时见晴景,携酒趁东风。
寒食少天色,春风多柳花。
倚楼心目乱,不觉见栖鸦。
花好给久观,月好难久看,花能五七日,月止十二圆。
圆时仍龃龉,开处足摧残。
风雨寻常事,人心何不安。
玲珑碧树巧临池,影在窗前作么移。
水墨画图春淡淡,莺花庭院日迟迟。
不妨明月重相忆,怎许浮云浪得知。
一片舞裀欹弱柳,风来时复托腰肢。
春阴欺得病夫身,偶值晴天一欠伸。
客舍无谁相管领,半檐红日苦留人。
老境三年病,新春十日阴。
孤舟镜湖客,万里玉关心。
出岫云多态,呼风鸟独吟。
读书惟恐尽,倾酒却愁深。
数间茅屋傍枫林,常负平生万里心。
老去逐年增老病,春来无日不春阴。
麴麈蘸岸波初涨,猩血团枝色已深。
欲到东园还嬾起,却和残睡听鸣禽。
麴尘柳色正遮门,石黛江流曲抱村。
小院春光方盎盎,远山雨气又昏昏。
傍檐林鸟惊幽梦,极目烟芜卷烧痕,只道余寒尚如许,不知生意满乾坤。
云压花房冷,风开柳絮迟。
幽人宿酲在,静馆昼眠时。
欲雨天无雨,将丝鬓未丝。
孔融过五十,岁月已堪悲。
云霭结青冥,成阴重复轻。
虽知养春色,终是惨人情。
索莫初花态,踌躇去雁声。
芳时不宜忽,紫陌待暄晴。
似雨非晴意思深,宿酲牵引卧春阴。
苦怜燕子寒相并,生怕梨花晚不禁。
薄薄帘帏欺欲透,遥遥歌管压来沉。
北园南陌狂无数,只有芳菲会此心。
惊鸿瞥过不容攀,病眼淮边楚望寒。
独卧孤舟对杨柳,春风终日在樯竿。
密雨流酥入翠苔,春阴日日鏁楼台。
女郎未有寻芳约,辜负樱桃一半开。
春来思空发,暝色但沉沉。
天阔非无照,山多自易阴。
冰霜前日事,草木后时心。
我惯牢慅久,无妨抱膝吟。
梨花门巷泥活活,杨柳窗户绿阴阴。
轩车不来又几日,风雨相思劳寸心。
舒州红稻宜晚饭,采石碧酒堪幽寻。
故人何可久不见,我有新诗思共吟。
一年□意阳为□,□十日春□□阴。
芳草易从原上长,好花难向雨中寻。
江湖涝涨时时满,蛙鼓池塘处处深。
时节有人眠不稳,和泥拖屐入春林。
十日春无一日晴,玉阶芳草傍愁生。
筚门静掩飞红乱,听尽流莺自在声。
春色来何处,郊云密自西。
酿花成大叶,催雨作新泥。
野日笼无影,遥峰截欲齐。
良苗今有喜,一为报烝黎。
两月阴霏苦不开,一春门巷客稀来。
风花狼藉惜将尽,烟草微茫望屡回。
万事日非长闭户,百年今半且衔杯。
江湖远适非吾兴,泥淖深栖祇自哀。
漠漠盈盈奈尔何,漫天飞絮卷横波。
抵催蝶梦迷芳草,颠倒花魂绾女萝。
纤月未窥愁雾重,珠帘深押怨思多。
尽教明镜留香雨,九十韶华恐易讹。
积阴如梦暗春城,醉拥衾裯睡不成。
芳草隔帘寒色重,落花空院雨声轻。
谁家画阁和云启,野老乌犍破晓耕。
明日新晴山下路,东风纨扇几人行。
漠漠天气阴,遥遥树光绿。
顾此索居人,微吟惬幽独。
早闻春水生,风动澄潭曲。
何处晓莺啼,踟蹰望林谷。
新晴微觉暖,风雨又萧萧。
野水连云瞑,春星入夜寥。
雪迟思闰月,寒重误花朝。
桃李满城树,留看几日娇。
拨触春愁尔许同,游丝落絮斗空濛。
似寒非寒暖非暖,欲雨不雨风不风。
一角高楼树如荠,孤舟江上花打篷。
松陵老矣虽能赋,犊战蚕僵语未工。
瑶窗几日不通曦,黯黯春随镜里枝。
做雨天疑烟暝夜,倚栏人似梦回时。
花阴匝地凉如水,柳色遮帘淡入诗。
晕碧楼台成画本,独怜风峭燕归迟。
春风剪剪送春寒,残雪初融尚未乾。
欲雨不能晴不得,云阴应为养花难。
春阴似人意,醉梦两无著。
微雨暮阑干,海棠开又落。
二月连阴柳殢青,萧斋却扫正清泠。
春如中酒因风雨,花不能诗有性灵。
客里得间尘脱网,静中闻沸玉浮瓶。
远山一角轻云碧,写入窗间六曲屏。
弱柳愔愔糁麴尘,流云忽忽驻苔茵。
凌兢晓色留残梦,料峭余寒勒闰春。
细雨暗遮微醉客,好花红近倚楼人。
端居莫漫增愁思,待看甘膏润物新。
薄帷淡如烟,春阴浓于墨。
窗前倚复倚,稍觉寒恻恻。
顾兹瓶中花,倍有销魂色。
因思成小筑,万本会香国。
南轩坐管领,红紫面皆北。
太阴有炼形,暄妍未为得。
城上春阴暗晚空,城头山色有无中。
似闻啼鸟来幽树,已有游丝曳好风。
流水小桥归未得,落霞孤鹜兴无穷。
林花不解东君意,邀勒游人未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