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各平分,一气不可兼。
隆寒夺春序,颛顼固不廉。
太昊弛维纲,畏避但守谦。
遂令黄泉下,萌牙夭句尖。
草木不复抽,百味失苦甜。
凶飙搅宇宙,铓刃甚割砭。
日月虽云尊,不能活乌蟾。
羲和送日出,恇怯频窥觇。
炎帝持祝融,呵嘘不相炎。
而我当此时,恩光何由沾。
肌肤生鳞甲,衣被如刀镰。
气寒鼻莫嗅,血冻指不拈。
浊醪沸入喉,口角如衔箝。
将持匕箸食,触指如排签。
侵炉不觉暖,炽炭屡已添。
探汤无所益,何况纩与缣。
虎豹僵穴中,蛟螭死幽潜。
荧惑丧缠次,六龙冰脱髯。
芒砀大包内,生类恐尽歼。
啾啾窗间雀,不知已微纤。
举头仰天鸣,所愿晷刻淹。
不如弹射死,却得亲炰燖.
鸾皇苟不存,尔固不在占。
其馀蠢动俦,俱死谁恩嫌。
伊我称最灵,不能女覆苫。
悲哀激愤叹,五藏难安恬。
中宵倚墙立,淫泪何渐渐。
天王哀无辜,惠我下顾瞻。
褰旒去耳纩,调和进梅盐。
贤能日登御,黜彼傲与憸。
生风吹死气,豁达如褰帘。
悬乳零落堕,晨光入前檐。
雪霜顿销释,土脉膏且黏。
岂徒兰蕙荣,施及艾与蒹。
日萼行铄铄,风条坐襜襜.天乎苟其能,吾死意亦厌。
今年无异去年寒,何事朝来独忍难。
应是渐为贫客久,锦衣著尽布衣单。
晨风猎猎卷书堂,坐爱松筠耐雪霜。
岁律峥嵘催暮景,时光宛转逼新阳。
金卮满引颜虽解,石火深笼焰不长。
安得仙家却寒术,吸吞霞气赤城傍。
平侵炉火晚成灰,稳闭斋扉不用开。
浩荡晚风随伴起,迟回前雪待朋来。
他无杂念专思酒,纵有交情敢忆梅。
静坐不闻箫鼓急,土牛莫是送春回。
苦寒殊不意,衰老若为谋。
赐隔青绫被,贫馀白罽裘。
蛰龙才自脱,过雁可深忧。
靳靳西颓日,墙阴肯为留。
终日频添季子裘,经旬不上仲宣楼。
摩挲酒榼虽堪喜,疏索梅花未免愁。
正苦冰生退吟笔,却思雪作润耕畴。
乘除扰扰殊多事,独拥青毡觅睡休。
风屑琼寒透薄帷,拥裘端与火相宜。
暖回炽焰身成直,拨到残灰手欲龟。
赠炭尚谁怜正曜,授薪还自愧支离。
不甘力请从缁侣,苦调寒窗强作诗。
冻砚时能出苦吟,浊醪亦复慰孤斟。
谁知冰雪凝严侯,自是乾坤爱育心。
疠鬼尽驱人意乐,遗蝗一洗麦根深。
但嫌景短妨书课,栖鸟纷纷又满林。
南雪今年几尺高,林飞圹走亦嗷嗷。
闾阎易冷无烟火,巢穴虽空有羽毛。
对客懒能倾冻酒,令人自愧着温袍。
何当万丈缝狐貉,宽作良裘覆汝曹。
阴崖月馀雪未消,春入富池江上遥。
寒林万木绝枝叶,终日强欲收堕樵。
古屋羁人鬓萧萧,三冬暖曲无炭烧。
掘地作炉煨榾柮,如此为官徒折腰。
朔风屡起声驱雷,浓霜不许晨晖开。
天高地远橐籥动,凝然一气从中来。
坤灵至静体坚厚,大罅忽裂如剪裁。
河流迅疾猛如箭,一朝水合铺琼瑰。
山川色势尚惨沮,安恨草木遭衰摧。
群阴交盛固如此,均被和煦何时哉。
传闻西徼有积雪,平地数尺光皑皑。
贼兵夜冻多死者,万众已望穹庐回。
我行适南服,絺绤生微凉。
山川倦游览,草木多陨黄。
商飙一以至,莎鸡鸣我床。
弭策且延伫,驹隙殊未遑。
谁云瓯土燠,重纩无严装。
坚冰既已合,宁独惊履霜。
薄帷障虚馆,墐户鲜闭藏。
中夜不成寐,揽衣起徬徨。
游子倦行役,岁晏思故乡。
虽复群动息,万籁增感伤。
噭噭云中雁,天风吹枯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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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楼乘晓上,尽日不能回。
晚色将秋至,长风送月来。
数日方离雪,今朝又出山。
试凭高处望,隐约见潼关。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
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
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
其后殷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推其年数,盖亦俱不减百岁。
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
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
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
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
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竞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
事佛求福,乃更得祸。
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
当时群臣材识不远,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
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千百年已来,未有伦比。
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又不许创立寺观。
臣常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递迎供养。
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
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
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何人,岂合更惜身命!”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老少奔波,弃其业次。
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
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
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
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入宫禁?
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
古之诸侯,行吊于其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然后进吊。
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茹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
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
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
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
无任感激恳悃之至,谨奉表以闻。
臣某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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