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挈柔豪就石渠,春风花药袭襟裾。
随珠荆玉多奇士,金匮名山见异书。
霄汉几人成令仆,沧洲吾道在樵渔。
独君埋骨青山隧,长鬣松呼似识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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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轹草越败墙,高柳万数馀两行。
同来十客吊荒圃,自昔几辈升此堂。
相公退直紫微省,词客尽会平泉庄。
外张绿云作帷幕,中吹白雪调竽簧。
尚馀杗桷挂蛛网,已无户牖开蜂房。
脱辐当门妇尘席,举案置地斟虚觞。
平生眩视鲁郊飨,日思埋迹蚁邱浆。
治世群才美可用,放言吾志嘻其荒。
已知尧桀未须辨,焉明凡楚今谁亡。
默对荒陂夕阳尽,独忆秋风江水长。
仆夫促驾各归去,回首陈迹烟苍苍。
高树寒阴落掩扉,城头钟阜夕烟微。
青枫江上人才返,黄菊花初蟹欲肥。
行乐系钱随处好,论诗烧烛隔年违。
黑头那易身无事,且为频来趁短晖。
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其阴,济水东流。
阳谷皆入汶,阴谷皆入济。
当其南北分者,古长城也。
最高日观峰,在长城南十五里。
余以乾隆三十九年十二月,自京师乘风雪,历齐河、长清,穿泰山西北谷,越长城之限,至于泰安。
是月丁未,与知府朱孝纯子颍由南麓登。
四十五里,道皆砌石为磴,其级七千有余。
泰山正南面有三谷。
中谷绕泰安城下,郦道元所谓环水也。
余始循以入,道少半,越中岭,复循西谷,遂至其巅。
古时登山,循东谷入,道有天门。
东谷者,古谓之天门溪水,余所不至也。
今所经中岭及山巅崖限当道者,世皆谓之天门云。
道中迷雾冰滑,磴几不可登。
及既上,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望晚日照城郭,汶水、徂徕如画,而半山居雾若带然。
戊申晦,五鼓,与子颖坐日观亭,待日出。
大风扬积雪击面。
亭东自足下皆云漫。
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山也。
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彩。
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
或曰,此东海也。
回视日观以西峰,或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皆若偻。
亭西有岱祠,又有碧霞元君祠;皇帝行宫在碧霞元君祠东。
是日,观道中石刻,自唐显庆以来,其远古刻尽漫失。
僻不当道者,皆不及往。
山多石,少土;石苍黑色,多平方,少圜。
少杂树,多松,生石罅,皆平顶。
冰雪,无瀑水,无鸟兽音迹。
至日观数里内无树,而雪与人膝齐。
桐城姚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