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数尺雪,寒气倍常年。
泯泯都无地,茫茫岂是天。
崩奔惊乱射,挥霍讶相缠。
不觉侵堂陛,方应折屋椽。
出门愁落道,上马恐平鞯。
朝鼓矜凌起,山斋酩酊眠。
吾方嗟此役,君乃咏其妍。
冰玉清颜隔,波涛盛句传。
朝飧思共饭,夜宿忆同毡。
举目无非白,雄文乃独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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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生江海士,古貌又古心。
尝读古人书,谓言古犹今。
作诗三百首,窅默咸池音。
骑驴到京国,欲和熏风琴。
岂识天子居,九重郁沈沈。
一门百夫守,无籍不可寻。
晶光荡相射,旗戟翩以森。
迁延乍却走,惊怪靡自任。
举头看白日,泣涕下沾襟。
朅来游公卿,莫肯低华簪。
谅非轩冕族,应对多差参。
萍蓬风波急,桑榆日月侵。
奈何从进士,此路转岖嶔。
异质忌处群,孤芳难寄林。
谁怜松桂性,竞爱桃李阴。
朝悲辞树叶,夕感归巢禽。
顾我多慷慨,穷檐时见临。
清宵静相对,发白聆苦吟。
采兰起幽念,眇然望东南。
秦吴修且阻,两地无数金。
我论徐方牧,好古天下钦。
竹实凤所食,德馨神所歆。
求观众丘小,必上泰山岑。
求观众流细,必泛沧溟深。
子其听我言,可以当所箴。
既获则思返,无为久滞淫。
卞和试三献,期子在秋砧。
子厚,讳宗元。
七世祖庆,为拓跋魏侍中,封济阴公。
曾伯祖奭,为唐宰相,与褚遂良、韩瑗俱得罪武后,死高宗朝。
皇考讳镇,以事母弃太常博士,求为县令江南。
其后以不能媚权贵,失御史。
权贵人死,乃复拜侍御史。
号为刚直,所与游皆当世名人。
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
逮其父时,虽少年,已自成人,能取进士第,崭然见头角。
众谓柳氏有子矣。
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
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
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
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
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
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
遇用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
未至,又例贬永州司马。
居闲,益自刻苦,务记览,为词章,泛滥停蓄,为深博无涯涘。
而自肆于山水间。
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
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邪?“
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
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
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
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足相当,则使归其质。
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
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
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无母子俱往理。“
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
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
呜呼!
士穷乃见节义。
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徵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
落陷穽,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
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
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不自贵重顾籍,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
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
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
使子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用不穷。
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
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
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先人墓侧。
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
女子二人,皆幼。
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
行立有节概,重然诺,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竟赖其力。
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
遵,涿人,性谨慎,学问不厌。
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逮其死不去。
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
铭曰:“是惟子厚之室,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
夜梦神官与我言,罗缕道妙角与根。
挈携陬维口澜翻,百二十刻须臾间。
我听其言未云足,舍我先度横山腹。
我徒三人共追之,一人前度安不危。
我亦平行蹋y槱e,神完骨蹻脚不掉。
侧身上视溪谷盲,杖撞玉版声彭fP.
神官见我开颜笑,前对一人壮非少。
石坛坡陀可坐卧,我手承颏肘拄座。
隆楼杰阁磊嵬高,天风飘飘吹我过。
壮非少者哦七言,六字常语一字难。
我以指撮白玉丹,行且咀噍行诘盘。
口前截断第二句,绰虐顾我颜不欢。
乃知仙人未贤圣,护短凭愚邀我敬。
我能屈曲自世间,安能从汝巢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