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曾读《山海经》,所称怪兽多异名。
仲尼删书述禹贡,九州无过万里程。
抟木青羌何以至,伯益所疏疑非真。
西旅底贡召公惧,作书训戒尤谆谆。
周史独著王会篇,睢盱百怪来殊庭。
载笔或是夸卓荦,传久孰辨伪与诚。
虽然宇宙亦何尽,环海之外皆生人。
阴阳变幻靡不有,异物非异亦非神。
曾闻汉朝进扶拔,唐时方贡来东旌。
壹角马尾出绝壁,绿毛忽向人间行。
近代所闻非孟浪,往往史牒皆有征。
今之画者何所似,毋乃诞漫不足凭。
考古图记岂必合,任情意造皆成形。
画狐似可作九尾,赤首圜题随丹青。
呜呼!
孰谓解衣盘礴称良史,不识驺牙与麟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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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代搏胡兵,千里羽书亟。
戒邻畏明牧,循山转危踬。
通谷数行周,在所皆行至。
猃狁虽匪茹,中国亦有备。
所悲《云汉》诗,余黎靡孑遗。
今岁洪水割,怀襄颇不异。
巨浪落高崖,排蹙万石坠。
周原昔禋禋,一朝化碛地。
野老向天哭,前古所未记。
迢迢孤岭绝,习习阴风吹。
月明清霜白,虚馆不成寐。
何计恤疲氓,赋诗以言志。
往往展卷读,纸上见残泪。
昔闻《舂陵行》,今人岂轩轾。
余亦忝禄食,空尔徒叹愧。
浮图文瑛居大云庵,环水,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
亟求余作《沧浪亭记》,曰:“昔子美之记,记亭之胜也。
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
余曰:昔吴越有国时,广陵王镇吴中,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其外戚孙承祐,亦治园于其偏。
迨淮海纳土,此园不废。
苏子美始建沧浪亭,最后禅者居之: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
有庵以来二百年,文瑛寻古遗事,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
夫古今之变,朝市改易。
尝登姑苏之台,望五湖之渺茫,群山之苍翠,太伯、虞仲之所建,阖闾、夫差之所争,子胥、种、蠡之所经营,今皆无有矣。
庵与亭何为者哉?
虽然,钱镠因乱攘窃,保有吴越,国富兵强,垂及四世。
诸子姻戚,乘时奢僭,宫馆苑囿,极一时之盛。
而子美之亭,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
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则有在矣。
文瑛读书喜诗,与吾徒游,呼之为沧浪僧云。
长淮饯落日,圆光正如赭。
倾红注流波,殊景不可写。
淮水自西流,黄河从北下。
并合向东行,终年无停泻。
哀此千里客,春至复已夏。
独立空惆怅,所与晤言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