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岁游玄圃,先容幸弃瑕。
名劳长者记,文许后生夸。
鷃翼尝披隼,蓬心类倚麻。
继酬天禄署,俱尉甸侯家。
宪府初收迹,丹墀共拜嘉。
分行参瑞兽,传点乱宫鸦。
执简宁循枉,持书每去邪。
鸾凤标魏阙,熊武负崇牙。
辨色宜相顾,倾心自不哗。
金炉仄流月,紫殿启晨霞。
未竟迁乔乐,俄成失路嗟。
还如渡辽水,更似谪长沙。
别怨秦城暮,途穷越岭斜。
讼庭闲枳棘,候吏逐麋麚。
三载皇恩畅,千年圣历遐。
朝宗延驾海,师役罢梁溠。
京邑搜贞干,南宫步渥洼。
世惟材是梓,人仰骥中骅。
欻刺苗入地,仍逾赣石崖。
礼容垂gb琫,戍备响錏鍜。
宠即郎官旧,威从太守加。
建旟翻鸷鸟,负弩绕文蛇。
册府荣八命,中闱盛六珈。
肯随胡质矫,方恶马融奢。
褒德符新换,怀仁道并遮。
俗嫌龙节晚,朝讶介圭赊。
禹贡输苞匦,周官赋秉秅.雄风吞七泽,异产控三巴。
即事观农稼,因时展物华。
秋原被兰叶,春渚涨桃花。
令肃军无扰,程悬市禁贳。
不应虞竭泽,宁复叹栖苴。
蹀躞驺先驾,笼铜鼓报衙。
染毫东国素,濡印锦溪砂。
货积舟难泊,人归山倍畬。
吴歈工折柳,楚舞旧传芭。
隐几松为曲,倾樽石作污。
寒初荣橘柚,夏首荐枇杷。
祀变荆巫祷,风移鲁妇髽。
已闻施恺悌,还睹正奇邪。
慕友惭连璧,言姻喜附葭。
沉埋全死地,流落半生涯。
入郡腰恒折,逢人手尽叉。
敢辞亲耻污,唯恐长疵瘕。
善幻迷冰火,齐谐笑柏涂。
东门牛屡饭,中散虱空爬。
逸戏看猿斗,殊音辨马挝。
渚行狐作孽,林宿鸟为ff.
同病忧能老,新声厉似姱。
岂知千仞坠,只为一毫差。
守道甘长绝,明心欲自gn.贮愁听夜雨,隔泪数残葩。
枭族音常聒,豺群喙竞呀。
岸芦翻毒蜃,谿竹斗狂犘。
野鹜行看弋,江鱼或共叉。
瘴氛恒积润,讹火亟生煆。
耳静烦喧蚁,魂惊怯怒蛙。
风枝散陈叶,霜蔓綖寒瓜。
雾密前山桂,冰枯曲沼蕸。
思乡比庄舄,遁世遇眭夸。
渔舍茨荒草,村桥卧古槎。
御寒衾用罽,挹水勺仍椰。
窗蠹惟潜蝎,甍涎竞缀蜗。
引泉开故窦,护药插新笆。
树怪花因槲,虫怜目待虾。
骤歌喉易嗄,饶醉鼻成齄。
曳捶牵羸马,垂蓑牧艾豭.已看能类鳖,犹讶雉为鷨。
谁采中原菽,徒巾下泽车。
俚儿供苦笋,伧父馈酸楂。
劝策扶危杖,邀持当酒茶。
道流征短褐,禅客会袈裟。
香饭舂菰米,珍蔬折五茄。
方期饮甘露,更欲吸流霞。
屋鼠从穿兀,林狙任攫拏。
春衫裁白纻,朝帽挂乌纱。
屡叹恢恢网,频摇肃肃罝.衰荣因蓂荚,盈缺几虾蟆。
路识沟边柳,城闻陇上笳。
共思捐佩处,千骑拥青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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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家三十六将军,东方雷动横阵云。
鸡鸣函谷客如雾,貌同心异不可数。
赤丸夜语飞电光,徼巡司隶眠如羊。
当街一叱百吏走,冯敬胸中函匕首。
凶徒侧耳潜惬心,悍臣破胆皆杜口。
魏王卧内藏兵符,子西掩袂真无辜。
羌胡毂下一朝起,敌国舟中非所拟。
安陵谁辨削砺功,韩国讵明深井里。
绝胭断骨那下补,万金宠赠不如土。
天地果无初乎?
吾不得而知之也。
生人果有初乎?
吾不得而知之也。
然则孰为近?
曰:有初为近。
孰明之?
由封建而明之也。
彼封建者,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而莫能去之。
盖非不欲去之也,势不可也。
势之来,其生人之初乎?
不初,无以有封建。
封建,非圣人意也。
彼其初与万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而且无毛羽,莫克自奉自卫。
荀卿有言:“必将假物以为用者也。“
夫假物者必争,争而不已,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听命焉。
其智而明者,所伏必众,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之而后畏,由是君长刑政生焉。
故近者聚而为群,群之分,其争必大,大而后有兵有德。
又有大者,众群之长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属。
于是有诸侯之列,则其争又有大者焉。
德又大者,诸侯之列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封。
于是有方伯、连帅之类,则其争又有大者焉。
德又大者,方伯、连帅之类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人,然后天下会于一。
是故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有诸侯而后有方伯、连帅,有方伯、连帅而后有天子。
自天子至于里胥,其德在人者死,必求其嗣而奉之。
故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
夫尧、舜、禹、汤之事远矣,及有周而甚详。
周有天下,裂土田而瓜分之,设五等,邦群后。
布履星罗,四周于天下,轮运而辐集;合为朝觐会同,离为守臣扞城。
然而降于夷王,害礼伤尊,下堂而迎觐者。
历于宣王,挟中兴复古之德,雄南征北伐之威,卒不能定鲁侯之嗣。
陵夷迄于幽、厉,王室东徙,而自列为诸侯。
厥后问鼎之轻重者有之,射王中肩者有之,伐凡伯、诛苌弘者有之,天下乖戾,无君君之心。
余以为周之丧久矣,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耳。
得非诸侯之盛强,末大不掉之咎欤?
遂判为十二,合为七国,威分于陪臣之邦,国殄于后封之秦,则周之败端,其在乎此矣。
秦有天下,裂都会而为之郡邑,废侯卫而为之守宰,据天下之雄图,都六合之上游,摄制四海,运于掌握之内,此其所以为得也。
不数载而天下大坏,其有由矣:亟役万人,暴其威刑,竭其货贿,负锄梃谪戍之徒,圜视而合从,大呼而成群,时则有叛人而无叛吏,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天下相合,杀守劫令而并起。
咎在人怨,非郡邑之制失也。
汉有天下,矫秦之枉,徇周之制,剖海内而立宗子,封功臣。
数年之间,奔命扶伤之不暇,困平城,病流矢,陵迟不救者三代。
后乃谋臣献画,而离削自守矣。
然而封建之始,郡国居半,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秦制之得亦以明矣。
继汉而帝者,虽百代可知也。
唐兴,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为宜也。
然犹桀猾时起,虐害方域者,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
州县之设,固不可革也。
或者曰:“封建者,必私其土,子其人,适其俗,修其理,施化易也。
守宰者,苟其心,思迁其秩而已,何能理乎?“
余又非之。
周之事迹,断可见矣:列侯骄盈,黩货事戎,大凡乱国多,理国寡,侯伯不得变其政,天子不得变其君,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
失在于制,不在于政,周事然也。
秦之事迹,亦断可见矣:有理人之制,而不委郡邑,是矣。
有理人之臣,而不使守宰,是矣。
郡邑不得正其制,守宰不得行其理。
酷刑苦役,而万人侧目。
失在于政,不在于制,秦事然也。
汉兴,天子之政行于郡,不行于国,制其守宰,不制其侯王。
侯王虽乱,不可变也,国人虽病,不可除也;及夫大逆不道,然后掩捕而迁之,勒兵而夷之耳。
大逆未彰,奸利浚财,怙势作威,大刻于民者,无如之何,及夫郡邑,可谓理且安矣。
何以言之?
且汉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于冯唐,闻黄霸之明审,睹汲黯之简靖,拜之可也,复其位可也,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
有罪得以黜,有能得以赏。
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斥之矣。
设使汉室尽城邑而侯王之,纵令其乱人,戚之而已。
孟舒、魏尚之术莫得而施,黄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明谴而导之,拜受而退已违矣;下令而削之,缔交合从之谋周于同列,则相顾裂眦,勃然而起;幸而不起,则削其半,削其半,民犹瘁矣,曷若举而移之以全其人乎?
汉事然也。
今国家尽制郡邑,连置守宰,其不可变也固矣。
善制兵,谨择守,则理平矣。
或者又曰:“夏、商、周、汉封建而延,秦郡邑而促。“
尤非所谓知理者也。
魏之承汉也,封爵犹建;晋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陵替,不闻延祚。
今矫而变之,垂二百祀,大业弥固,何系于诸侯哉?
或者又以为:“殷、周,圣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当复议也。“
是大不然。
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
盖以诸侯归殷者三千焉,资以黜夏,汤不得而废;归周者八百焉,资以胜殷,武王不得而易。
徇之以为安,仍之以为俗,汤、武之所不得已也。
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于己也,私其卫于子孙也。
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尽臣畜于我也。
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
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者也。
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后可以理安。
今夫封建者,继世而理;继世而理者,上果贤乎,下果不肖乎?
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
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听,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以尽其封略,圣贤生于其时,亦无以立于天下,封建者为之也。
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
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
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
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
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珮通:佩)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
似与游者相乐。
(下澈一作:下彻)
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
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
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乃记之而去。
同游者:吴武陵,龚古,余弟宗玄。
隶而从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