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天难忱斯,不易维王。
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
乃及王季,维德之行。
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
昭事上帝,聿怀多福。
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
文王初载,天作之合。
在洽之阳,在渭之涘。
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
文定厥祥,亲迎于渭。
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
于周于京,缵女维莘。
长子维行,笃生武王。
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殷商之旅,其会如林。
矢于牧野,维予侯兴。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
维师尚父,时维鹰扬。
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背景
这是周部族的史诗性颂诗,当是周王朝贵族为歌颂自己祖先的功德、为宣扬自己王朝的开国历史而作。《毛诗序》云:“《大明》,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
译文
皇天伟大光辉照人间,光采卓异显现于上天。天命无常难测又难信,一个国王做好也很难。天命嫡子帝辛居王位,终又让他失国丧威严。明明:光采夺目的样子。
太任是挚国任家姑娘,也可以算是来自殷商。她远嫁来到我们周原,在京都做了王季新娘。就是太任和王季一起,推行德政有着好主张。
太任怀孕将要生儿郎,生下这位就是周文王。这位伟大英明的君主,小心翼翼恭敬而谦让。勤勉努力侍奉那上帝,带给我们无数的福祥。他的德行光明又磊落,因此承受祖业做国王。
上帝在天明察人世间,文王身上天命集中现。就在他还年轻的时候,皇天给他缔结好姻缘。文王迎亲到洽水北面,就在那儿渭水河岸边。
文王筹备婚礼喜洋洋,殷商有位美丽的姑娘。殷商这位美丽的姑娘,长得就像那天仙一样。卜辞表明婚姻很吉祥,文王亲迎来到渭水旁。造船相连作桥渡河去,婚礼隆重显得很荣光。
上帝有命正从天而降,天命降给这位周文王。在周原之地京都之中,又娶来莘国姒家姑娘。长子虽然早早已离世,幸还生有伟大的武王。皇天保佑命令周武王,前去袭击讨伐那殷商。
殷商调来大批的兵将,军旗就像那树林一样。我主武王誓师在牧野,他说只有我们最兴旺。上帝监视你们众将士,不要有什么二心妄想!
牧野地势广阔无边垠,檀木战车光彩又鲜明,驾车驷马健壮真雄骏。还有太师尚父姜太公,就好像是展翅飞雄鹰。他辅佐着伟大的武王,袭击殷商讨伐那帝辛,一到黎明就天下清平。
注释
在下:指人间。赫赫:明亮显著的样子。在上:指天上。忱:信任。斯:句末助词。易:轻率怠慢。维:犹“为”。位:同“立”。适(dí):借作“嫡”,嫡子。殷嫡,指纣王。挟:控制、占有。四方:天下。
挚:古诸侯国名,故址在今河南汝南一带,任姓。仲:指次女。挚仲,即太任,王季之妻,文王之母。自:来自。嫔:妇,指做媳妇。京:周京。乃:就。及:与。维德之行:犹曰“维德是行”,只做有德行的事情。
大:同“太”。有身:有孕。文王:姬昌,殷纣时为西伯(西方诸侯),又称西伯昌.为周武王姬发之父,父子共举灭纣大业。翼翼:恭敬谨慎的样子。昭:借作“劭”,勤勉。事:服事、侍奉。聿:犹“乃”,就。怀:徕,招来。厥:犹“其”,他、他的。回:邪僻。受:承受、享有。方:大。此言文王做了周国国主。
监:明察。在下:指文王的德业。初载:初始,指年青时。作:成。合:婚配。洽:水名,源出陕西合阳县,东南流入黄河,现称金水河。阳:河北面。渭:水名,黄河最大的支流,源于甘肃渭源县,经陕西,于潼关流入黄河。涘:水边。
嘉:美好,高兴。止:语末助词。一说止为“礼”,嘉止,即嘉礼,指婚礼。大邦:指殷商。子:未嫁的女子。伣:如,好比。天之妹:天上的美女。文:占卜的文辞。梁:桥。此指连船为浮桥,以便渡渭水迎亲。不:通“丕”,大。光:荣光,荣耀。
缵:续。莘:国名,在今陕西合阳县一带。姒姓。文王又娶莘国之女,故称太姒。长子:指伯邑考。行:离去,指死亡。伯邑考早年为殷纣王杀害。笃:厚,指天降厚恩。一说为发语词。保右:即“保佑”。命:命令。尔:犹“之”,指武王姬发。燮:读为“袭”。袭伐,即袭击讨伐。
会:借作“旝”,军旗。其会如林,极言殷商军队之多。矢:同“誓”,誓师。牧野:地名,在今河南淇县一带,距商都朝歌七十余里。予:我、我们,作者自指周王朝。侯:乃、才。兴:兴盛、胜利。临:监临。女:同“汝”,指周武王率领的将士。无:同“勿”。贰:同“二”。
檀车:用檀木造的兵车。驷騵:四匹赤毛白腹的驾辕骏马。彭彭:强壮有力的样子。师:官名,又称太师。尚父:指姜太公。姜太公,周朝东海人,本姓姜,其先封于吕,因姓吕。名尚,字子牙。年老隐钓于渭水之上,文王访得,载与俱归,立为师,又号太公望,辅佐文王、武王灭纣。时:是。鹰扬:如雄鹰飞扬,言其奋发勇猛。凉:辅佐。《韩诗》作“亮”。肆伐:意同前文之“燮伐”。会朝:会战的早晨。一说黎明。
赏析
此诗与《大雅·生民》《大雅·公刘》《大雅·緜》《大雅·皇矣》《大雅·文王》诸篇相联缀,俨然形成一组开国史诗。从始祖后稷诞生、经营农业,公刘迁豳,太王(古公亶父)迁岐,王季继续发展,文王伐密、伐崇,直到武王克商灭纣,可以说是把每个重大的历史事件都写到了,所以研究者多把它们看作一组周国史诗,只是《诗经》的编者没有把它们按世次编辑在一起,而打乱次序分编在各处。朱熹说它和《大雅·文王》那篇一样,“追述文王之德,明周家所以受命而代商者,皆由于此,以戒成王”。其实此诗很难看出是周公所作,也很难看出有警戒成王的意思。总观这组六篇诗文,不过是周王朝统治者为歌颂祖先功德,追述开国历史的显赫罢了。
全诗八章。历代各家的分章稍有不同,这里是根据诗意确立的。第一、二、四、七章章六句,第三、五、六、八章章八句。排列起来,颇有参差错落之美。
首章先从赞叹皇天伟大、天命难测说起,以引出殷命将亡、周命将兴,是全诗的总纲。次章即歌颂王季娶了太任,推行德政。三章写文王降生,承受天命,因而“以受方国”。四章又说文王“天作之合”,得配佳偶。五章即写他于渭水之滨迎娶殷商帝乙之妹。六章说文王又娶太姒,生下武王。武王受天命而“燮伐大商”,与首章遥相照应。七章写武王伐纣的牧野之战,敌军虽盛,而武王斗志更坚。最后一章写牧野之战的盛大,武王在姜尚辅佐之下一举灭殷。全诗时序井然,层次清楚,俨然是王季、文王、武王三代的发展史。
诗篇以“天命所佑”为中心思想,以王季、文王、武王三代相继为基本线索,集中突现了周部族这三代祖先的盛德。其中,武王灭商,是此诗最集中、最突出要表现的重大历史事件,写王季、太任、文王、太姒,不过是说明周家奕世积功累仁,天命所佑,所以武王才克商代殷而立天下。所以,诗人著笔,历述婚媾,皆天作之合,圣德相配。武王克商,也是上应天命、中承祖德、下合四方的。因此,尽管诗意变幻不已,其中心意旨是非常清楚的。全诗虽然笼罩着祀神的宗教气氛和君权神授的神学色彩,其内在的历史真实性一面,还是有认识价值的。
这是一首叙事诗,但它并不平铺直叙地叙事。文王两次迎亲的描述,生动具体;牧野之战的描绘,更显得有声有色。“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一连三个排比句子,真可谓把战争的威严、紧迫的气势给和盘托出了。“殷商之旅,其会如林”,虽然写出了敌军之盛,但相比之下,武王的三句誓师,更显得坚强和有力。“维师尚父,时维鹰扬”,虽然仅仅描写了一句,也似乎让人看到了姜太公的雄武英姿。至于它有详有略、前呼后应的表现手法,更使诗篇避免了平铺、呆板和单调,给人以跌宕起伏、气势恢宏而重点突出的感觉。这些,在艺术上都是可取的。诗中的“小心翼翼”、“天作之合”等句也早已成为著名的成语,在现代汉语中仍有很强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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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公曰:“是障之也。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
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曚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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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兔罝,施于中逵。
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分类: 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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