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国,旧许与中国相贸易,边帅见其众,不许登岸。
红毛人固请赐一毡地足矣。
帅思一毡所容无几,许之。
其人置毡岸上,但容二人,拉之容四五人。
且拉且登,顷刻毡大亩许,已登百人矣。
短刃并发,出于不意,被掠数里而去。
译文
红毛国,旧许与中国相贸易,边帅见其众,不许登岸。
注释
红毛国,旧许与中国相贸易,边帅见其众,不许登岸。
猜您喜欢
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
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
令以责之里正。
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
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
邑有成名者,操童子业,久不售。
为人迂讷,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百计营谋不能脱。
不终岁,薄产累尽。
会征促织,成不敢敛户口,而又无所赔偿,忧闷欲死。
妻曰:“死何裨益?
不如自行搜觅,冀有万一之得。“
成然之。
早出暮归,提竹筒丝笼,于败堵丛草处,探石发穴,靡计不施,迄无济。
即捕得三两头,又劣弱不中于款。
宰严限追比,旬余,杖至百,两股间脓血流离,并虫亦不能行捉矣。
转侧床头,惟思自尽。
时村中来一驼背巫,能以神卜。
成妻具资诣问。
见红女白婆,填塞门户。
入其舍,则密室垂帘,帘外设香几。
问者爇香于鼎,再拜。
巫从旁望空代祝,唇吻翕辟,不知何词。
各各竦立以听。
少间,帘内掷一纸出,即道人意中事,无毫发爽。
成妻纳钱案上,焚拜如前人。
食顷,帘动,片纸抛落。
拾视之,非字而画:中绘殿阁,类兰若;后小山下,怪石乱卧,针针丛棘,青麻头伏焉;旁一蟆,若将跃舞。
展玩不可晓。
然睹促织,隐中胸怀。
折藏之,归以示成。
成反复自念,得无教我猎虫所耶?
细瞻景状,与村东大佛阁逼似。
乃强起扶杖,执图诣寺后,有古陵蔚起。
循陵而走,见蹲石鳞鳞,俨然类画。
遂于蒿莱中侧听徐行,似寻针芥。
而心目耳力俱穷,绝无踪响。
冥搜未已,一癞头蟆猝然跃去。
成益愕,急逐趁之,蟆入草间。
蹑迹披求,见有虫伏棘根。
遽扑之,入石穴中。
掭以尖草,不出;以筒水灌之,始出,状极俊健。
逐而得之。
审视,巨身修尾,青项金翅。
大喜,笼归,举家庆贺,虽连城拱璧不啻也。
上于盆而养之,蟹白栗黄,备极护爱,留待限期,以塞官责。
成有子九岁,窥父不在,窃发盆。
虫跃掷径出,迅不可捉。
及扑入手,已股落腹裂,斯须就毙。
儿惧,啼告母。
母闻之,面色灰死,大惊曰:“业根,死期至矣!
而翁归,自与汝复算耳!”
儿涕而去。
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冰雪。
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
既而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
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
日将暮,取儿藁葬。
近抚之,气息惙然。
喜置榻上,半夜复苏。
夫妻心稍慰,但儿神气痴木,奄奄思睡。
成顾蟋蟀笼虚,则气断声吞,亦不复以儿为念,自昏达曙,目不交睫。
东曦既驾,僵卧长愁。
忽闻门外虫鸣,惊起觇视,虫宛然尚在。
喜而捕之,一鸣辄跃去,行且速。
覆之以掌,虚若无物;手裁举,则又超忽而跃。
急趋之,折过墙隅,迷其所在。
徘徊四顾,见虫伏壁上。
审谛之,短小,黑赤色,顿非前物。
成以其小,劣之。
惟彷徨瞻顾,寻所逐者。
壁上小虫忽跃落襟袖间,视之,形若土狗,梅花翅,方首,长胫,意似良。
喜而收之。
将献公堂,惴惴恐不当意,思试之斗以觇之。
村中少年好事者,驯养一虫,自名“蟹壳青”,日与子弟角,无不胜。
欲居之以为利,而高其直,亦无售者。
径造庐访成,视成所蓄,掩口胡卢而笑。
因出己虫,纳比笼中。
成视之,庞然修伟,自增惭怍,不敢与较。
少年固强之。
顾念蓄劣物终无所用,不如拼博一笑,因合纳斗盆。
小虫伏不动,蠢若木鸡。
少年又大笑。
试以猪鬣毛撩拨虫须,仍不动。
少年又笑。
屡撩之,虫暴怒,直奔,遂相腾击,振奋作声。
俄见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龁敌领。
少年大骇,急解令休止。
虫翘然矜鸣,似报主知。
成大喜。
方共瞻玩,一鸡瞥来,径进以啄。
成骇立愕呼,幸啄不中,虫跃去尺有咫。
鸡健进,逐逼之,虫已在爪下矣。
成仓猝莫知所救,顿足失色。
旋见鸡伸颈摆扑,临视,则虫集冠上,力叮不释。
成益惊喜,掇置笼中。
翼日进宰,宰见其小,怒呵成。
成述其异,宰不信。
试与他虫斗,虫尽靡。
又试之鸡,果如成言。
乃赏成,献诸抚军。
抚军大悦,以金笼进上,细疏其能。
既入宫中,举天下所贡蝴蝶、螳螂、油利挞、青丝额一切异状遍试之,莫出其右者。
每闻琴瑟之声,则应节而舞。
益奇之。
上大嘉悦,诏赐抚臣名马衣缎。
抚军不忘所自,无何,宰以卓异闻。
宰悦,免成役。
又嘱学使俾入邑庠。
后岁余,成子精神复旧,自言身化促织,轻捷善斗,今始苏耳。
抚军亦厚赉成。
不数年,田百顷,楼阁万椽,牛羊蹄躈各千计;一出门,裘马过世家焉。
异史氏曰:“天子偶用一物,未必不过此已忘;而奉行者即为定例。
加以官贪吏虐,民日贴妇卖儿,更无休止。
故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
独是成氏子以蠹贫,以促织富,裘马扬扬。
当其为里正,受扑责时,岂意其至此哉!
天将以酬长厚者,遂使抚臣、令尹,并受促织恩荫。
闻之:一人飞升,仙及鸡犬。
信夫!”
奂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
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
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
未几,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
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
忽大风起,尘气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
既而风定天清,一切乌有,惟危楼一座,直接霄汉。
楼五架,窗扉皆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
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渐少。
数至八层,裁如星点。
又其上,则黯然缥缈,不可计其层次矣。
而楼上人往来屑屑,或凭或立,不一状。
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见。
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
桓侯曰:“寡人无疾。“
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
桓侯不应。
扁鹊出,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
桓侯又不应。
扁鹊出,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
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
桓侯遂死。
随州大洪山作人李遥,杀人亡命。
逾年,至秭归,因出市,见鬻柱杖者,等闲以数十钱买之。
是时,秭归适又有邑民为人所杀,求贼甚急。
民之子见遥所操杖,识之,曰:“此吾父杖也。“
遂以告官司。
吏执遥验之,果邑民之杖也。
榜掠备至。
遥实买杖,而鬻杖者已不见,卒未有以自明。
有司诘其行止来历,势不可隐,乃通随州,而大洪杀人之罪遂败。
市人千万而遥适值之,因缘及其隐匿,此亦事之可怪者。
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
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
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时先主屯新野。
徐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
先主曰:“君与俱来。“
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
将军宜枉驾顾之。“
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
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
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
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亮答曰:“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
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
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
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
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
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
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先主曰:“善!”
于是与亮情好日密。
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
愿诸君勿复言。“
羽、飞乃止。